第八百三十八章
“主子”被吓了一跳的奶嬷嬷,慌忙唤道。
尔芙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个儿没事,扭头看了眼彻底看傻眼的梁宇轶,舔了舔唇瓣,低声道“劳烦您给开个方子吧,这孩子不吃不睡就知道哭,还一直上吐下泻的”
“福晋,您这么说就太言重了,微臣这就开方子。”梁宇轶拱了拱手,推到一旁的圆桌旁,打开药箱取出笔墨,很快就开出了调理脾胃的方子,他略显踟躇地愣了愣,转身回到尔芙身边,“微臣还要再多叮嘱一句,这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您该明白,小阿哥的身子太弱,怕是扛不住药性,不如将药煎得浓一些,命奶嬷嬷服下,再通过冲淡,虽说这样见效会慢些,但是对小阿哥的身体却有利无害。”说完这话,他略显抱歉地看了眼奶嬷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药是好药不假,但是真的很难喝。
尔芙闻言,瞧了瞧奶嬷嬷,接茬问道“那这药对奶嬷嬷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咱们中医讲究的就是一人一方,你照着小阿哥的脉象开方,却让奶嬷嬷服下,总不能为了让小阿哥康健,就不顾奶嬷嬷的身子骨,你还是给奶嬷嬷也瞧瞧,尽量开出对奶嬷嬷和小阿哥都没有影响的方子来。”
说完,她对着抱着米团的奶嬷嬷招了招手,命她上前来。
奶嬷嬷很是忐忑地迈步,将小米团交给了尔芙抱着,微微拢了拢袖子,来到梁宇轶跟前。
好人有好报,这话千古不变。
梁宇轶本不过是想着走走过场就算了,但是当他的手搭在奶嬷嬷的脉上,便是一惊,他本来以为是因为小阿哥的身子骨羸弱,春寒夏热,天气突然转换,一时不适应才引起了脾胃失和,造成上吐下泻的表征,却没想到居然是有人在奶嬷嬷身上动了手脚。
他本就是最擅长调理妇幼小儿身子的医道圣手,别看在奶嬷嬷身上动手脚的人很高明,但是却还是被他从中发现了些许端倪,他让奶嬷嬷伸出另外一只手,又细细端详一会儿,轻声问道“不知道嬷嬷这几日可吃了什么寒凉的吃食”
“我日常吃食都是小厨房的生公公亲自定下的餐单。”奶嬷嬷生怕梁宇轶这会儿说这话是有所指,连手腕高高挽起的袖管都忘了放下,扭头对着尔芙恳切解释道,说着话,眼泪就已经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生怕就这么背了莫须有的罪名,她虽然是第一次给小主子做奶嬷嬷,却也明白一旦事情牵扯到身负爱新觉罗血脉的小主子,那这些个女主子处置起来都是宁可错杀,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不怕死,她怕瓜尔佳氏盛怒之下会扯到了自己家里头的孩子身上。
只是尔芙并不是个糊涂人,四爷既然能选了杨氏做奶嬷嬷,那就说明她的孩子、父母都被四爷控制着,便是她有心背叛,却也绝对舍不得自己个儿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和她一块受苦,这是每个做母亲的女人都割舍不断的软肋。
“你先别着急
梁太医,你也别吓唬她,把话说清楚喽。”尔芙对着杨氏抬了抬手,示意她先站起来,略显不高兴地横了眼梁宇轶,轻声催促道。
事实证明,杨氏的胆子是真的太小了。
不过这也难怪,在宫女在宫里头当差伺候贵人,便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错就一定会死,安守本分也未必能安然活下去,若是碰上个脾气暴躁的主子,那平日里打骂责罚,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但凡是个心思细腻的,也就不怪她怪她遇到点风吹草动就会惊慌无措。
梁宇轶也有些抱歉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弄得杨氏这般狼狈不堪,忙将心里头的猜测说出,重新开了张方子,领着人去前院抓药,不同原因引起的身体上的变化,所用的药就有所不同,尤其其中有两味药是很讲究年份和下药时间的,他对着尔芙和奶嬷嬷微微颔首,忙赶回到前面去盯着了。
“把你这些日子的吃食说一说吧。”目送着梁宇轶走远,尔芙让白芷抱着米团进内室里歇着,转身指了指眼前的绣墩,示意奶嬷嬷坐下说话,低声询问道。
奶嬷嬷是个很小心的人,她每日都会将吃过些什么记录下来,并且随身携带,便是怕有朝一日有些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她从袖管取出了册子交给尔芙,喏喏道“多数都是些温补的吃食,奴婢知道小阿哥重要,从来不敢嘴馋,私底下也没有乱吃东西,应该不会碰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委屈你了。”
尔芙叫了白芷出来,随手给奶嬷嬷塞了两颗银角子,轻轻拍了拍奶嬷嬷的肩膀,将手里头拿着的册子给白芷拿着,又交代奶嬷嬷这两日先不要给小阿哥喂奶,说了两句勉励奶嬷嬷的话,这才领着白芷,回到了乐安堂里,路过正堂的时候,她斜睨了一眼正在问话的丫儿和玲珑,叫了白芷跟自己一块进了内室,轻声说道“你通药理,你仔细看看这册子上的吃食,到底有没有对奶嬷嬷身体有影响的东西,若是有些拿不准的地方就去找小生子商量商量。”
说完,她就倦倦地摆了摆手,歪在了床上。
从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身边来来去去有太多太多人,从最开始的玉清、玉冰,到后来的瑶琴、古筝、白芷这些人,她实在分不清楚这些人是好是坏,她厚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希望她们能知恩图报,可是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真希望她能开金手指,拥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这样也就不会一次次的为这些不值得的人伤心了。
呼
眼下,容不得她躲在房间里自怨自艾,还有小巧和玲珑两个不知道来历的死丫头等着她收拾,她狠狠搓了搓脸颊,起身来到妆台前,替自己勾了勾眉梢,眼瞧着自己多出了一丢丢的凌厉之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内室。
她斜睨了眼哭天抹泪的玲珑,轻轻笑了。
“我心疼你,心疼你小小年纪就签了卖身契为奴为婢,不说待你如你家人那般疼惜你吧,却也待你很是和善,我就想要你一句实话,怎么就那么难
你知道米团病了么我是他的亲额娘,你知道我瞧着他哭得声嘶力竭的,心里头有多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