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尔芙倒显得不是那么太在意,她目送着苏培盛如逃跑似的消失在暖阁门口,又摆摆手将诗兰等人都打发了出去,待暖阁里就剩下她和四爷二人,这才拿出了哄孩子的耐心,拉着四爷的袖摆,柔声哄道“让给她,让给她,你就别沉着脸不高兴了,为了这点事就把自个儿气了个半死,实在不值”
不过四爷闻言,脸色却越发难看了几分,瞪着一双锐眸,冷声道“你不在乎”
就他这没头没尾的几个字,也亏得尔芙和他相处得时间够久,对他足够了解,不然哪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呢,忙摆出一个我也不愿意的表情,满脸不舍地环视着这间温馨雅致的暖阁,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副四爷以她为原型画出来的仕女图,幽幽道“这是你辛辛苦苦替我布置的暖阁,我怎么舍得让给别人居住,只是德妃娘娘和乌雅格格借着命相之说来讨要,不论是真是假吧,我也不能不顾忌着几分啊,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亦是你的亲生血脉啊”
说完,她就起身走到了那副挂在墙上的仕女图前边,抬手拂过那枚朱红色的钤印,对着还黑脸做暴怒状的四爷甜甜一笑,只是笑中带着太过明显的些许苦涩,引得四爷又是一阵心疼。
“不舍得就不要让,你总是这么委屈自个儿,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还真是个不争气的嫡福晋,连一个格格都能欺负到你的头上,你要在自个儿身上找找原因”四爷这个人表示疼惜怜爱的方式有些特别,他迈步走到尔芙身边,伸手点着尔芙光滑的脑门儿,颇为尴尬的教训道。
这既是四爷对尔芙表示歉疚的方式,又是一种对宫中娘娘低头的态度。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年代,德妃娘娘是借口乌雅赫赫安胎待产开口要一处暖阁,就是她蛮不讲理地一道吩咐传过来,亦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儿,而四爷如果有半点不高兴表现出来,那就是不孝,所以四爷也就剩下死鸭子嘴硬这点本事了。
乌雅赫赫看似是想要给尔芙添堵,却到底是在一点点地消耗着她和四爷之间本就不算深厚的情分,还将宫里的德妃娘娘拉进了这场妻妾暗斗的小把戏里了。
想到这里,尔芙也不知道该说乌雅赫赫是聪明,还是傻了
不过她瞧瞧四爷那副强忍着不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出言解释道“我可不是个泥人,谁想捏就捏一把,我虽然是将这暖阁让给她安胎待产,但是那是我的一份慈心,这房间里的东西,我还是要全部搬走的,连个板凳都不给她留下,到时候爷可别觉得我这人心眼忒小才好呢”
她真是不愿意让四爷心里觉得她自个儿太受委屈,这样也能让四爷心里好受些。
只是她这点小心眼儿、小算计,怎么可能瞒得过最善察言观色的四爷童鞋呢,尔芙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自个儿这个男人没用,他本该是小妮子的保护伞,结果却是让尔芙一次次地推让、成全
“这屋里从上到下的家具摆设都是你的私产,你爱搬哪儿就搬哪儿,爷才不管”
“那就好,那就好,我正觉得自个儿屋里少一副挂画呢”
“你就知道哄爷高兴,你真当爷不知道你库房里堆着一柜子的名家书画呢”
“切,那些书画名家的书画再好,却也比不得四爷您的妙笔丹青出色”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你要是喜欢,等今年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爷再替你在各处美景旁边画上几幅。”
“这可是您答应的,到时候不许赖账哦”尔芙说着,已经掰着手指头合计圆明园里的那些景致最合适入画了,这女人就没有不想将美貌留存下来的,后世有各种自拍狂魔,而现下她也要多留下几幅自画像才好,待到自个儿头发花白、眼角起褶的时候,将这些画像找出来,和四爷同坐在炭炉旁,说着那些年的回忆,想想就是一件特别浪漫美好的事儿。
好吧,这一刻,尔芙是有些文艺青年附体的感觉,颇为感性地抱住了身旁的四爷。
四爷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主动投怀送抱,但是软香在侧,他要是没有半点表示的话,岂不是和那些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长臂一揽,揽着尔芙纤细的腰肢就往暖阁内室里走去。
不过一走进内室,四爷那张逐渐明朗的脸就又沉了下去。
眼前儿是一张比单人床宽不了多少的三面镂空雕松鹿平安图的矮榻,显然是不允许他和尔芙做出太剧烈的运动啊。
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个儿,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摆张舒适些的床榻呢
“呵呵,咱们坐下说说话吧,外面那些绣墩坐得我腰都酸了”尔芙瞧着四爷的脸色从红变白再变黑,笑呵呵地打着圆场道,毕竟二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四爷揽着自个儿来内室里是个什么念头呢,只是硬件条件跟不上,硬生生将这事停在一个有些尴尬的环节上,她就是想想,也知道四爷现在有多么羞恼了。
在她看来,她可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当然要开口替四爷解围了。
不过很多时候,当一个男人被色火冲昏头脑的时候,往往最容易被激怒,比如尔芙此时眼底闪烁而过的笑意,看在四爷眼里,那叫一个刺眼呢
只是四爷也不是不顾身份的人,更不可能不顾忌着尔芙的脸面,这里是专门给女眷小憩休息的暖阁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他要真拉着尔芙在这里胡闹开了,传扬到外面去,那尔芙这嫡福晋的脸就丢尽了,任谁说起这事儿,怕是都要说尔芙没规矩、不懂矜持二字为何物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个儿当初让人在这里摆了一张矮榻。
如果不是这张矮榻,破坏了那抹缱绻旖旎的氛围,今个儿他就真要犯糊涂了。
越想越为自个儿不能很好的控制住情绪恼怒的四爷童鞋,狠狠掐着尔芙的腰肢,咬牙道“你等着,等晚上的,叫你逗弄爷”说完,他就敛了敛袍摆,遮掩住腰间的不妥当支出,快步往暖阁外面走去。
他知道自个儿是不能和这个小妮子继续独处下去了,不然就真要把持不住了。
而被独留在暖阁里的尔芙,则直接浑身发软地坐在了矮榻上,双手捂脸地偷笑着,入府多年真是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失态的四爷,想想就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备富有挑战感、成就感
说白了,她就是自个儿犯了作死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