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信利感觉到再次来到这西轩的时候,他就突然有了这种豁然开朗感觉。就只是这么站着,已经能够更加清晰的回忆起当时事发时,他看到大公主,扶住曲舒时的脸色,那是一种初见惊骇事件时流露出来的再正常不过的吃惊。而并非本就想杀人时的得意与满足。
他一生戎马疆场,看过最多的,不是敌人的尸体,而是斩杀敌人时,各种各样得意与满足的狰狞脸色。杀人,在他们突厥族民族来看,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尤其是斩杀优秀的对手。据说,可以得到他们的灵魂与他们的力量,可是从前。曲舒的母亲,一直在对他说,那是不对的。
那个女子与他初见的时候,只是比曲舒大一点的年纪。他也是在人生最好的年纪里遇到她。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那样,刚刚好的恰巧。这样的相遇,该当是清风拂叶柳暗花明的一幅柔美画作,可世事的起承转合,无情的践踏,狠狠的撞击,将这样的画作吸进了波涛汹涌的万千巨浪之中,再到转眼,被惊涛骇浪吞没。
有时候他也在劝自己,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女子,那么失去的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为一个女子而悲伤不能自已,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报负
但事实上,这样的理由着实劝服不了他自己放弃悲伤所谓的铁石心肠。一旦婉转轻柔,就再不能宁折不弯。
鼓打三更的声音顷刻之间将这个遥远的回忆击的支离破碎,曲舒的眉眼清晰浮现出来。那样一笔一笔的在记忆中的描摹竟然能感觉到正带着切实的温度。
人人都说他冷血无情。可这一刻,他体察出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之间携带着的深情。
说来奇怪,他这一回想起来,当日当时的情景,就无休止的浮现到脑海中来。这室中物品的摆放,那一边一壁的藏书摆放都能轻易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是记得屋中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的,他再次确认了这件事情,然后就可以清楚的意识到当时的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激烈的打斗。大公主并无武艺傍身,曲舒虽然年纪小,但是无论是身材还是个子都要大出大公主一些。如果大公主有意行凶,两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激烈打斗。而女人之间对于抓挠拉扯这些也会及其在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他扭回头去观看。皇上正从白纱帘布的背景之中走出来,身边被正被打发着离开的侍卫小心而谨慎的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没有露出惊愕表情。皇上也止了他的礼。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相对而立。
“皇上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才让我来的”他指了指曲舒光洁而有一点点伤痕的脸。表明他已经相信大公主并非真正凶手。
“但是有太多恰巧了不是吗我上一次遇到这么多恰巧,还是在父皇驾崩的时候但再一次发生这种事,我发现,我还是没有积累到,能够立即解决它的经验。”皇上平声说道。信利同意了他的看法。不过也与此同时增加了新的疑虑。如果说有可能动用心思欲借刀杀掉大公主的人,怎么看,皇上都会是首当其冲被想到的那一个。
“不过现在几乎全帝都的人都在传说着,凶手留下了切实可信的证据。”信利看向皇上。而且他还稍稍迟疑了一下。吞回去了,他后面要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