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完好的面庞上的棱角,被油血所抹杀,让原本就无醒目特征的神卫,变成森林中的一棵树。没人能轻易辨识它们的身份,除了她们是一个人,再没有其他的特征。
而且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在这张几乎被销毁殆尽的脸上找到一丝的憎恨。
仿佛那种建立在她们脸上的疼痛与伤痕,从一早就被她们确知,只会做短暂的停留,而只要个把时辰之后,她们就能恢复原貌,回到最初的样子。那些人就这样告诉他们,忍受主人带给她们的痛苦就是对主人的忠诚,也是她们作用的体现,是之于她们的极致荣光,是她们在这世上走一遭的真正意义。如此无礼的训诫,她们竟然会信以为真她们从一开始就被当作主人的牺牲品,甚至不如主人手中的宝剑,会得到打磨的优待。
一切都比带着羞辱去死要好的多。她对自己说。大阏氏之所以要让她看到这些,就是在不断提醒着她的身份与这些只能任主人随意折磨的奴隶,没有什么两样。表面上,大阏氏没有同意刚刚那个头上插着孔雀毛的夫人说的话,但是她用更清晰的事实来跟她指明这一点。
但是该站在这滴管之下,尽毁容颜的人,该是大阏氏而不是她。
她抬起高傲的脸庞,就像重回宁月阏氏的身份。今天是一场关于她自己的豪赌,其实出,也在赌天意的认证。如果上天不想让她轻易送命,那么,她就应该能够自由徜徉在热血与火之间。
没有等待任何人的逼迫,她走向了热血与火。去勇敢尝试。
但是像风一样的男子在这时候赶到,拉了她一把,华贵的长裙,因为那突然到来的力量而旋转开花叶般的弧度。在她还是奴隶之身时,为了能来到可汗身边,她曾经没日没夜的学习了很多舞蹈。也曾致力于要将这庞大的裙摆舞成炫美的花瓣模样苦下功夫。
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成功。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不仅有美丽的屏羽,更有自天而降的温暖花叶来充当陪衬。
“宁月阏氏她,她不应该来玩这个游戏”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大帐之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跪在大阏氏面前的少年,让在场的宾客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能认识到一切并非梦境。
少年撩起随着刚刚的身风飘扬到他身前的红袍,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手心,才能让他完整的说完他要说的这番话。而即将到来的他姐姐如熊熊烈火一般的怒气,让他感到紧张万分。不过他确定他该做这件事,冲动过后,一切都会结束。只要他坚持下去就能,在他姐姐面前带走宁月。他并不想护佑这恶毒女子一世,只要在这一次,他以那样的期盼眼神看向她的姐姐,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眼神中的透露。
可在那对视的目光之中,他只看到了他姐姐的对他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