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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清平岁月(16)三合一(1 / 2)

清平岁月16

李诚再次踏入许家的大门, 还真有些恍若隔世。

曾经, 跟着金老四那也是经常来的。那时候的主母还是金家的大姐, 这位大姐因着金老四和许时思两人的不合, 越发的想化干戈为玉帛, 把两人往一块凑。这一边是弟弟, 一边是小叔子,她夹在中间也为难。金老四是为了他这个大姐,叫来也来。许时思也是很会做面子情, 当着嫂子的面,那时决口不提曾经作为孩子时候的不愉快。可是啊,这孙子, 损着呢。

那时候过来,除了跟许时思之间不得不接触之外,接触的最多的,反而是许时忠。跟金老四老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因着, 也把人家许时忠叫姐夫。

那个时候, 人家连称不敢。这是看在宗室的份上, 很是不敢逾矩的样儿。

现在嘛, 叫人家一声姐夫的话,只怕算是高攀了。

心里挺感慨, 但面上嘛, 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好像满天下, 皇上老大他老二的样儿,谁也不尿。

跟着出来迎的管家一脚踏进去,兜头就看见许时思这孙子。

许时思三十许岁人,跟他和金老四一般的年纪。长的也颇有些人模狗样这会子不知道要去哪里,走的还挺着急,带着随从一步赶着一步的往出走。

两人看见对方,都停下来。

“二爷”许时思皱眉,他怎么来了

“不敢不敢您才是二爷。”李诚比他先一步行礼,“给二爷请安了。”

许时思的眉心跳了跳,刚才大哥才骂过自己,骂了什么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大概就是不得矜骄,得夹着尾巴做人之类的话。是想还没出门,先叫宗室的爷们对着自己这个无官无职无品无阶的人来了个礼。

他气的差点哼出来,走了金老四,来了这个一个添堵的。

但还不得不赶紧更大幅度的还礼,“折煞在下了折煞在下了。二爷客气。”这么重要的客人上门了,他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当然了,如果李诚有点眼力见,说一声你忙去吧,不用陪着了,这就另当别论,不算失礼了。可这孙子他娘的就跟不知道自己有事似得,自己给他带路,他还真就坦然的领了。领了就罢了,一路上走的特别慢,看见老藤还站下来围着转转,好好的打量打量。看见走廊里的浮雕,也站着瞧瞧,还不时的点头,像是在品鉴。你品鉴个大头鬼哟这府里你曾今是一天不窜一回吧,那至少也是三天窜两回。你他娘的跟金老四差不多都知道我家的房顶上有几片瓦,这会子去来装新客,为的什么的,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真不是自己见不得这俩玩意,实在是这孙子太他娘的孙子了。

随从在后面急的跳脚,这边不动地方,有啥办法

要是大哥不在府里,他敢骂一声去你大爷的,但大哥现在在,不知道今儿怎么了,心情好像不怎么明媚。他得紧着点皮子才行。

因此,心里急着很火烧,还不得不这么陪着。然后好容易人家大爷终于不欣赏老藤砖墙了,脚步一挪,又问起别的来。

“这个亭子不错,请谁给画的图风水位选的不错。”

娘的原来的亭子不是你跟金老四动刀动枪的,给柱子上砍上划痕之后,你主动赔的吗谁画的图,请的哪位风水先生,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他避开点管家,低声咬牙切齿,“差不得得了”

李诚斜眼看他“你还知道分寸两个字咋写呀”

“什么意思”许时思气道。

“差点把金老四打死,够毒的呀”李诚轻哼一声,斜眼看他,“所以,出门小心点,你有失分寸的时候,许是旁人也有掌握不了火候的时候”

许时思语塞,气道“少诬赖人,我可没有说要了他的命。”

这话一说,瞬间便明白。当时那种情况,他只要露点意思,下面的人就会巴着他而落井下石。他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来“那是他活该”

嘴还挺硬

李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忙去吧以后希望你能这么硬气一辈子。”

这是什么话

好话

管家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带他的路。直到进了书房,李诚都再没有说话。

这府里他熟,闭着眼睛都都摸到。

这会子进来,许时忠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条陈,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进来也才放下,“等了你这半天了。”

“见府里建的好,瞧着新鲜,不由的驻足看了看。”他还是坦然的这么时候。

许时忠不想跟他歪缠,叫管家退下去,书房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你去了北边,见了老四”

“去了见了”李诚一脸的坦然。

“就为了给我捎信”许时忠打量他,这小子其实还不错,金家到了这份上,还愿意伸把手的,人品都很过的去。

李诚马上就露出几分你别自作多情的表情来,对他没有半点的畏惧,“我去北边办点年货,顺便去看看老四还活着没”

“话里有话是吧”许时忠道,“我可没说叫金家死。”

李诚呵呵笑,就跟当初金家出城被逼的那么早走不是你干的一样。

许时忠一眼就看透他的意思,“不那么干,我能知道谁对金家是真心,谁都金家是假意。便是没有你们,难道我前面就没有安排”

“安排什么”李诚一副话赶话的样子,“安排清风寨的土匪半路截杀”

许时忠面色一变,这个自己并不知道,“清风寨在什么位置”紧跟着他就训斥,“这么要紧的事,你为何不报”

李诚瞪大了眼睛,“我才回来,怎么报再说了,我又没见到土匪的毛,谁知道真假。您监国着呢,这件事您该责问地方父母,不是找我的不是”

顶嘴顶的梆梆的,跟当初跟老四来府里的时候一个德行。

自己不管怎么变,他倒是一腔赤诚从没变过。

这个问题涉及到朝事,他试探了一句,李诚却未有半丝别的意思。他心里也一松若是恩师半路被土匪截杀,这叫人拿住了把柄,朝堂上又少不了事端。这样的事,李诚在自己面前这般坦然,那便是半丝算计也没有的。

他的面色缓和了下来,问说“琼姐儿是在你府上”

“不是”李诚否认,“是出门拜佛,不想动了胎气,刚好叫老嬷嬷撞见了,带到庄子上去了。现在可都不能挪动呢”说着就又皱眉,“我跟你解释这个干嘛那是我干闺女,我接到我家叫养胎,怎么着吧是不是贺家那一伙子没蛋的货告状了告他奶奶的状他还敢告状金家一出事,就恨不能要了我干闺女的命。家里连继室都开始物色了,等着贺家那小子回来就休妻。你说着他娘的王八蛋不王八蛋”

许时忠的面色就冷了下来,“贺家果然如此”

李诚轻哼一声,“老四这不是不放心嘛金家的事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金家大嫂那是多会算计的人,你比别人该清楚。老四还不是一避再避,就怕大房多想要不然,琼姐儿能顺着小徐氏的心意嫁到贺家。要不是看着贺家的小子还像那么回事,能答应才怪。这事您也不是不知道,当时我跟老四都动手了,骂他混蛋连闺女的婚事都让。你是不知道,我媳妇都在娘家相看好了,她娘家的侄子,最是妥当不过。”

李诚的媳妇出身江南大族,虽出仕的不多,但没代必出大家。算是清流中的清流,在文人中分量不轻。家里豪富不说,关键是以家风清正著称。族中男子不可纳妾,若家中只有女儿,那女儿可带走这一房七成产业做嫁妆,剩下的三成留给嗣子即可。

可便是如此,家中不仅不见颓像,家业反而越发的兴旺起来。

心疼闺女的人家,都想把闺女嫁进去,因此,能进那一家的女子不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总是有的。挑进门的好姑娘,不用为子嗣忧心,各家的产业明确,都想着怎么兴旺自家家业的事,谁有那功夫勾心斗角。有些没儿子的,也不怕人家谋夺家业。毕竟,那些孩子便是过继了,得到的也未必就多。如何过继,这得是看族里和本人的意思。有些人家不愿意,这事就搁着。往后再看看,遇到那种早早没了娘,或是有各种意外遭遇情况不是太好的孩子,再过继过去便是了。

江南就流传着嫁女要嫁岑家郎的话。

许时忠倒是听自家闺女说过这事,此时想来,老四也确实是不容易。他叹了一声,倒是想起平安还活着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话,那言语里何尝没有对老四的可惜。

他就说“城外到底是冷了些。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我送来,叫她跟英姐儿作伴。”自家闺女啥都好,就是太孤单了。因着他怕出了意外,有人拿自家闺女做筏子,这孩子差不多只被养在院子里,闷的很。内侄女接来也挺好,做个伴。

李诚才不呢,他不说他不放心,只道“您家二夫人可不是善茬子,我干闺女在那边好着呢。过年我就接到我府里了,我媳妇也没给我生个闺女来,稀罕琼姐儿着呢。”

顺王府也就是世子有几个庶女,那也是亲侄女。可李诚两口子轻易也不敢太亲近,主要是怕大嫂多想。还以为两口子要给庶房撑腰呢。

把许时忠直接给怼回去了,好心好意的人家那边不接着。

行吧贺家那边怎么回事,他叫人盯着便是了。

马上又换了被的话题,“我看老四的信里,说什么迁移”

“那谁知道人家那县令听了谁的话了对吧”李诚呵呵笑,眼眼看赤裸裸的,就差没明说,是你是你就是你了。

许时忠面色阴沉了下来,“在你看来,我就是一小人。”

李诚撇嘴,带着几分意气用事的样子,“以前还觉得你挺好,至少跟我大哥比起来,也算是半斤八两的好人可后来呢好家伙,翻脸不认人,连老丈人家都不放过亏得我们姐夫姐夫的叫,全都不记得当年大姐的好了。这有后娘了就有后爹了,大姐这才走了几年呀这就恨不能把老丈人家除之而后快了我就纳闷了,大姐她是咋对不住了”

气的许时忠端起茶盏就摔在地上,“还不给我住口”

这里面一响,外面的随从带着护卫哗啦啦的一股脑的都涌了进来,李诚阴阳怪气,“这是连我也要杀了”

许时忠摆手,“都滚出来,不叫进来都不许进来。”

随从和护卫面面相觑,但到底不敢违逆,纷纷退了出去。

李诚一副吓怕怕的样子,又给坐稳了,嘴角还不由的撇了撇。

许时忠轻哼一声,“不要提夫人的事”

李诚扭脸看窗外,“不提就不提。等到新人要进门的时候,把英姐儿送到金家就成”

新人什么新人

许时忠闭上眼睛,掩住几分痛苦之色,然后才道“你过来是诚心气我的”

“我可不敢”李诚难得的正色了起来,“昨天给你送了信,你要是只当没看过,也不叫我来问问,那有些话有些事,我还真就不说了。不过你到底是叫了我来了那我这人又重感情,又念旧的,还真没法不跟你说。”他起身坐在了许时忠的对面,“我这次回来,还从金家带回一个人来。”

许时忠愕然的睁大眼睛,“她回来了”继而气恼,“她回来干什么她不守着宜安赎罪她回来干什么”

宜安是金家老二的字。

金家大姐叫平安,大爷字静安,二爷字宜安,三爷字和安,四爷字武安。

但自从平安宜安出事之后,这些个字,金匡就不怎么乐意叫人叫了。

李诚看他“她有什么罪有罪也是那个人有罪,也是你这个做朋友做兄弟的有罪,她一个女人,到底罪在哪”

许时忠狠狠的闭上眼睛,胸口却起伏不定,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祸水祸水真真的祸水”

李诚眼里闪过一丝什么,“难不成这件事还有隐情”

许时忠再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却已经红了,然后背过身去,“人在哪里,你留下地址,我会叫人去接。还有告诉你哥,他的门人里要是有靠得住的,请人着人总履历来。银州上下都得换”

要用顺王府的人,换掉银州府上下的官员,这意思还是要保金家

李诚倒是真有些不明白了,此人到底是忠还是奸,一时间,他竟是有些分不清楚了。

他分辨不了,只抬手拿了笔,在纸上写下了地址,扭头就走了。

外面的随从和护卫看着这位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然后各自对视了一眼李诚对着他们呵呵笑了笑,一步三晃的走了。

也是运道好,这出门的时候,竟是跟周氏走了个面对面。

周氏是许时思的老婆,泼辣的很。金老四跟林氏成亲多少年,周氏跟许时思就成亲多少年。人家那边两口子,儿子女儿的生了五个了,眼看就要有孙子了,这边呢周氏是一个蛋都没生下。府里姨娘小妾通房的都把许家的宅子快塞满了,生了一窝子庶子庶女,养的也不怎么精心。这货还不知足,在外面养外室。许时忠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弟弟骄纵的很。反正是弟媳妇不告状他不管,你告状,他就往死里打,打的周氏怕做寡妇不敢告状了,就消停了。

这回周氏好似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人还都带着笑包裹,这是出门的标配。但回来却不回内院朝这边来,必是要告状的。

他心里嘿嘿笑,他走之前将许时思养外室的事跟几个朋友说了,叫几个人谨慎的露一露,露出去周氏再细查,这不得时间吗这不,见成效了。

心里乐了,面上却不派和善。见女眷过来,他还远远的行礼朝路边让了让,侧过身子不去直视。

周氏却反而住脚了,“是诚二爷呀”

李诚一副君子模样,“夫人好”

“我是什么夫人呀”周氏便道,“也别这些虚礼了,咱们小的时候还一块玩呢,我还叫你一声诚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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