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行么”乔佚先看了一眼张权和阿洛, 两人脸色都很差, 显然宿醉缺觉又赶飞机已经把他们折磨到面如菜色。
汽修厂里少说也有十几个工人,即便沈欲特别能打也不能冒这个险。
沈欲摇了摇头“这是我和他的一笔账,我自己去解决。”
“这不行吧”阿洛从半昏迷中挣扎出来,“咱们一起去,虽然我和张权现在是战五渣, 但看上去还是很可靠的。”
乔佚打开了车锁。
“伊戈”阿洛看不懂。搞什么啊, 沈欲即便是龙拳一哥也不能和这么多人打吧。
乔佚却没有阻止“注意安全,有事我再过去。”沈欲点点头下了车,乔佚再转过来看后座, “叫我干什么”
阿洛怀疑不止自己和张权喝吐了, 伊戈也喝大了。“你让他一个人去”
“对, 怎么了”乔佚问。
“怎么了你就这么信任沈欲的战斗力”阿洛问。
乔佚看向前方平静的路面, 和走到汽修厂门口与汽修工人们说话的沈欲。“我不相信他的战斗力,我是尊重他。这是他想自己解决的事。”
“哇,有点感动。”阿洛捂住心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善解人意呢我对你改观了。”
“操, 我他妈好想跟过去。”乔佚突然一拍方向盘, 声音震醒后面熟睡的张权,“这么多人我怎么才能隐身混过去啊”
张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阿洛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伊戈还是那个伊戈, 善解人意个屁。
沈欲走了过去, 心情说不上激动还是忐忑。眼瞧着本应该死了的人好好活在面前, 那心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形容。
不真实,特别不真实。
“呦,哥您修车啊”一个车厂小徒弟过来问他,“修还是洗我们快下班了。”
沈欲摇摇手,指了指郑志。“我找人。”他没注意,自己声音有点颤抖。
“行,找人是吧。”小徒弟很高兴,既然不是修车,自己就可以下班了,“郑老板有人找你”
“谁啊”那男人蹲在地上翻工具箱。
“我。”沈欲轻轻说,一不留神就说出哨音,打坏的嗓子还没完全好,眼球颤动,“沈欲。”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明显惊住了。他背向沈欲却已感觉到那道注视的重量,压在他的脊梁骨之上。
等他慢慢起身,转过来之后,是一张非常年轻的帅气脸蛋。沈欲。
头发比几年前长了许多,都扎起来了,个子高高的,脸上总有种不属于城市的纯净感。眼珠颜色特别深,像被水洗过,又不爱和别人对视。
打拳却很厉害,很能打,20岁出头就有超于旁人的体力和灵活度。平时反应总慢一拍,练习出拳的时候,最高纪录1秒6次击中。
是左撇子,自己教他打反架拳,可以成为拳斗场里的一大绝招。
这是沈欲,郑志从来没忘记过他。他还有一个儿子,非常小,是混血。那时沈欲偶尔会带孩子来,因为家政月嫂总是约不到,没有人帮他带孩子。别人还在享受大学生涯的美妙滋味,他已经走上练拳的路,除了上课训练就是奶孩子。
沈欲说,那是他的亲儿子。可郑志却不相信,他看得出来,那应该是领养的弃婴,和沈欲没有一丁点像的地方。
“你来了。”郑志等这天等很久。当初他用一换一的套路离开了地下拳场,沈欲还是一个初出茅庐、身上没有赔率的新人。但干这一行总会从新人变成老油条,不可能永远清新,总会有油腻世道的那一天。
只要浸泡两年,沈欲就会变成下一个自己,赚一些钱,找下一个可以培养的目标,然后如法炮制脱身,从此天高云远两不相干。这是这一行不成文的规矩,也是迟早要学会的必修课。
所以他在等沈欲找上他,只是没想到一等等了这么多年。
“你不是死了么”沈欲开门见山。
“你说什么呢谁死了”刚才和沈欲说过话的小徒弟走了过来。郑志摆了摆手,立刻有汽修工人把他拉了下去。门面里只留下他们两人。
“你嗓子怎么了”郑志却这样问。他记得沈欲的嗓音很好听,特别是说英文的时候,即便自己听不懂也觉得好听。现在怎么哑成这样
沈欲平静看着他“气绞。”
郑志愣了一秒,气绞,这样的专业术语已经离他很远了,远到忘了个干净。听这把嗓子应该是近一年受的伤,难道沈欲没离开拳场,一直在干这行
“你不是死了么”沈欲继续问同一个问题。
郑志把烟掐灭。“没死,你都能找着我,还问我这个问题你的声带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骗我。”沈欲往前一步。
当初教他打拳的大哥被沈欲现在的气势逼退一步,几年过去,平静生活给了郑志不一样的面貌。不再盛气凌人,反而有种看破生活的淡然。
但就是这种淡然,宛如一阵风,吹在沈欲皮肤上,吹得他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