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没有她的新号码,昨晚打给他,大概被他存下了。看着这串未备注的熟悉数字,苏答犹豫许久才接听。
“有事”不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大有他说一句废话立刻就挂的意思。
迎头就是她不太友善的语气,贺原稍默片刻,还真不是没事找事“你有东西落在医院。”
“什么东西”苏答下意识怀疑。
“钱包。”因她的不信,贺原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昨天落在护士站了。”
苏答思忖片刻,想起她给蔺阳办手续时翻包找东西,钱包拿出来好像确实忘记收了。
听她沉默,知道她已经记起,贺原说“我送过来给你。”
挂掉电话二十分钟,公寓里响起门铃声。
苏答透过猫眼,看见门外贺原挺拔的身影。她将门打开,伸手“给我吧。”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站在门口,语气自然而然,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见外。
“我为什么要请你坐坐”苏答灼灼盯着他,“给不给不给我不要了。”
她说着就关门,被他伸来的手卡住。
门夹到他手指骨节的感觉分外明显,苏答怔愣一刹,连忙将门打开。贺原眉头微皱,丝毫没叫痛。
“脾气怎么这么大”他似是叹了一声,“没说不给你。”
苏答瞥向他的手,被夹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红印。
贺原看着她,眸光微闪“开车太急,有点渴。”
那口气堵在胸口转了几转,半晌,苏答到底还是退开,抿着唇不看他,“喝完就走。”
贺原表示知道,步入玄关,怕她不信,补充“我等会还有事要回公司。”
苏答扔了双粉色拖鞋给他,贺原脸上那一刹犹豫被她捕捉到,她挑眉,“只有这个,不穿就出去。”
“”面无表情穿上,贺原跟在她身后入内。在沙发上坐下,他环顾四周,安静打量。她的公寓雅致温馨,和他的住所有一个共同点,简洁。
苏答端来一杯温水,贺原看着她,忽然道“你的公寓和以前住的,风格差别不大。”
弯腰的苏答动作一顿,不轻不重将水杯放在他面前,语气淡淡“有些东西没必要变。”
没有必要变的,比如居住风格,比如画画,比如她的好友圈,都是她的习惯和爱好,在她身上延续了多年,早就是她的一部分。
而他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贺原没再说话,拿出钱包递给她。苏答接过,也没说谢,反而下逐客令“喝完快走。”
她拿着钱包回房,留他一个人在客厅。放好东西后重新出来,见他那杯水喝了几口,忍住没催促,坐到画板前去调颜料。
贺原在侧边沙发上遥遥地看她。
分手前他也到过一次她住的地方,那天她病了,歪倒靠在他身上,额头发烫,整个身子都滚烫。她也在窗边支了画板,那副画是什么,他已经忘记,没来得及看清她就用布将画盖上。
那天晚上留宿,她生着病被他折腾了好久,两个人出了一身的汗。
只是当时没想到,后来他们那么快速地,就走到了分开的路口。
贺原在想什么苏答不知道,她调了几个颜色感觉都不对,拿起湿巾擦手,起身去隔间找另外的颜料,只等过一会就赶他走。
苏答找到几管颜料回来,走下餐厅和客厅之间的矮阶,抬头见贺原站着,正在打电话。她想绕开,他却提步朝她行近。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苏答皱眉,“干什么”
他道“接。”
屏幕上是蔺阳的名字,苏答忍着不虞接过,递到耳边“有话快说。”
那边沉默了许久,苏答等得不耐,刚想把手机还给贺原,忽地听见蔺阳低沉的声音“对不起。”
他上次也和她说了对不起,不过是在警局,工作人员调解加上贺原施压。这次的对不起,来得没头没脑。
苏答抿唇看向贺原,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打算说。
气息有点沉,她问蔺阳“对不起什么”
“高中时的事,是我的错。我和当时的朋友排挤你,整蛊你,带着其他人对你施加冷暴力,还有和你动手打架。”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没有平日的轻狂,浅薄,有一点喑哑,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很认真。
窗外的太阳光斜斜落进室内,这样的一瞬间,苏答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青春期的那些伤害,曾经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她不能向蒋家求助,因为知道他们会冷眼旁观,也不敢告诉蒋奉林,因为不想让他在病中操心担忧。
她用自己的方式,不屈服地和戏耍她的人争斗,打碎了牙齿活血吞,宁愿狼狈也不肯向他们伏低做小。
像困兽。
困在笼中无可奈何,只好故作顽强。
她其实怕极了,恨极了,也难过极了。
难过到她不愿意多想,一点半点都不想回忆那个时候,无论过去了多少年。
苏答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其中哪怕一个人的道歉。
而今天,最不可能低头的蔺阳,在手机那端开口。
“对不起。”他说,“非常对不起。”
苏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行经喉咙的气息变得灼热起来。
沉默许久,安静许久,她一言不发地将电话挂断。
“没必要这样。”这话是对贺原说的,苏答把手机还给他,“你何必强迫蔺阳道歉。”
“不是强迫。”
苏答看向他,他背着光。她的视线落进他眼底,直直触到那一片郑重和柔软。
“这是他欠你的。”贺原说,“你理应得到。”,,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