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足了。
更何况他身边的丫鬟也是会向贾母汇报的,他若是真的不睡觉,熬夜写大字,贾母第一个要不同意。
所以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别人都睡下了,再点了灯,悄悄的写,才几天就熬出了黑眼圈。
姊妹们看宝玉的那个样,都怎么回事了,纷纷临摹了许多大字给他。
林黛玉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弄虚作假,敷衍了事,但是为了贾宝玉能够交差,不被他最怕的人骂,黛玉也无奈下场,帮他临摹了两种不同的笔体。
宝玉看到妹妹让丫鬟送来的大字,翘了好半天的嘴角。
因为有差事没有完成,贾政的行程又往后推了推,直到过年前贾母80大寿,他才赶回来。
贾政回来之后最关心的一件事自然不会是贾宝玉的功课,而是事关自己的前途。
贾政期待地问夫人“你真的拒绝了甄家我们和获罪之后的甄家真没再有牵连”
他在路上就看见了邸报,知道甄家已经被抄家。
他们家和甄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年来做老亲可不是说说的,关系最近,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不与甄家扯上关系。
王夫人说“本来以两家的交情,自然不该把人拒之门外,只是这次来送东西的两个女人行事鬼祟,很是蹊跷,再联想之前曾隐约听到的风声,便没敢擅自做主留下了她们,本意是想去信问问老爷的意见。”
“没想到他们急得很,才离开咱们府,就立刻又去了理国公府上。”
贾政庆幸地说“夫人考虑的极是,还好我们没留甄家的东西,不然恐怕和理国公此时一样。”
王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那府上出了什么事儿吗”
她居于内宅,消息自然没有贾政灵通。
贾政说他回来之后已经听到风声,甄家的事情上面打算彻查。
而在抄家之前之前甄家有人来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不少双眼睛都看见了甄家的大车和箱子都卸到了理国公府上,所以自然也要查。
贾政此时分庆幸夫人当时没有惦记上那些财物,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否则的话,现在贾政也没有心情这样稳坐,给母亲过大寿了。
都说人生七古来稀更何况是入岁的老封君,家里的亲戚朋友又多,贾家就算是想不大办都不行,相熟的人家纷纷送来大礼。
王熙凤和贾琏私下里商量,如果处处减省会让老太太受委屈,家里的下人又会抱怨刻薄,和其他一样的人家做比较,就显得他家没落了似的。就算是真的没什么底子了,这面子也要撑住。
这么一看,这次大寿,依旧得风光大办。
又是整寿,人人都捧着贾母,礼也比往年更厚上几分。
只是和往年相比,少了甄家送过来的东西,老太太知道甄家获罪抄家的事情,很是不自在。谁要是在她面前不小心提起了甄家抄家,人都没了,当场就能看贾母心情不好,后来也没人提了。
因为客人特别多,贾政,贾赦,贾珍商量决定宁荣二府同时开宴,荣府待女客,宁府待男客。
宴客的日子从二八一直排到初七,客人上至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下到各家的亲戚,最后一天是宴请两府的男女管家,这银子又如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尤氏也不回去,白日忙着这边一起招待女客,晚上陪贾母说笑,帮王熙凤打理出入的器皿,夜间就去园子与李纨同住。
寿宴待客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园中的两个婆子怠慢了尤氏。
在尤氏找人用的时候,仗着传话的丫头是东府的不是他们这边的,根本没给丫头传话,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
这话又让周瑞家的传到了凤姐儿的耳朵里,周瑞家的平时和那几个婆子就不和,她又是最爱卖乖讨好在主子面前献殷勤,自然更添油加醋的说。
凤姐儿听她回了这件事儿,只当一件平常小事儿处置,也没有去问尤氏意见。
既然这边府里的婆子们怠慢东府大奶奶,理应受罚,就让把婆子们捆上先关起来,打算在寿宴过后,再让她们去给尤氏赔了罪,再发行落她们。
关起来的其中一个婆子是王善宝家的亲家,王善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
因亲家被关,王善宝家的求到了邢夫人跟前,“请太太做主,跟二奶奶说个情儿,把我那亲家给放了吧。”
邢夫人不悦道“把她给猖狂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邢夫人之前讨鸳鸯就碰了一鼻子灰,前两天南安太妃来,家里的女孩子们也只让探春见了,并没让迎春上前。
邢夫人为此很不满,觉得贾母偏心的太过了,太看不上他们大房,有什么好处都是二房的。
就连迎春在太妃面前露脸儿,刷好感的机会都给剥夺了,直接越过了迎春,让更小的探春去待客。
邢夫人对贾母和凤姐儿早就一肚子气,对婆母她敢怒不敢言,对凤姐儿她却有办法,辈儿大一级压死人。
次日晚上,大家一起从贾母房里出来的时候,邢夫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儿,向凤姐儿陪笑说“我昨天晚上听说二奶奶生气,让周管家的娘子捆了两个婆子,你不看我的面子,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放了她们吧。”
说完她就上车而去,根本没给凤姐儿辩驳的时间。
邢夫人怎么说也是凤姐儿名义上的婆婆,长幼尊卑,不该她来向凤姐儿陪笑说这话。
被众人看在眼里,还不定要怎么说王熙凤飞扬跋扈,反倒逼的婆母对她低声下气。
下人里面又人多口杂,恨她的不少,这是有人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了。
凤姐儿当众受辱,不由得又羞又气,问赖大家的问“是谁当了这耳报神”
王夫人问“是怎么回事。”
凤姐儿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当事人尤氏这时候却挂起假笑,说“要我说你也太多事了,我又不是外人,正是老太太的千秋,谁会认真计较这些,何必闹成这样。”
尤氏昨日是当真受了委屈,气得够呛,还是当时跟她一块说话的史湘云,袭人等对她才消了气。
不过,在外头她却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摆明了是嫌弃王熙凤多事。
尤氏说她自己没当回事儿,是王熙凤小题大做,要捆了老婆子,才有如今的事儿。惹到了大太太,甚至大太太还要低三下四的向凤姐儿给下人求情。
尤氏不但不领情凤姐儿的情,还要反口落井下石一番。
王夫人看明白了,邢夫人和尤氏的立场不约而同站在一起了,都想给凤姐儿难看。
看来这两个都是对王熙凤不满之人。
尤氏的态度让凤姐儿更加下不来台,她人都说不计较,凤姐儿就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王夫人这时候说“既然你大嫂子也这么说,想来是小题大做了。”
王夫人吩咐人让把那两个老婆子放出来。
凤姐儿觉得分难堪,只得强忍着委屈听王夫人的后续处置。
尤氏面上不显,却暗中得意,觉得总算是扳回一城。心想厉害的王熙凤也有今天,当众丢脸,真是大快人心。
平时尤氏只能眼看着王熙凤掐尖要强,在贾母还有王夫人面前卖弄才干,讨巧卖乖。被贾母说是孙子媳妇中的第一人,谁都比不过她。
可是今天不就翻车了明显王熙凤的做派,让大太太很是看不上,不然也不会找这个机会给她难堪。
二太太也站在人心所向这一面,把婆子们放了,更坐实了王熙凤在无理取闹,卖弄权势。
尤氏之前还为昨天的事情生气,现在处罚婆子引得王熙凤倒霉,她一点不觉得委屈生气,还觉得那两个婆子干的真不错。
等到这次寿宴过后,府里下人说王熙凤不好的人肯定会更多。
王夫人又对身边的人说“把两个婆子给大太太送过去,以后就留给大太太使唤。”
王熙凤一惊,抬眼看太太。
尤氏也没想到王夫人会这么做,“那两个不是园子中的婆子吗,太太怎么给她们换到那边去了”
假意大度的说“我受点委屈不要紧,一家子骨肉,还让她们做原来的工吧。”
王夫人说“我知道你没受委屈。既然大太太的手下人想要帮扶亲家,还是把她们放在一起的好,以后伺候同一个主子,也避免再不小心发生这样的事。”
大太太和大老爷虽然单独辟出了一处另过,下人也早就分开了,还是住在同一个府中的,这荣国府的下人们去大太太家伺候也属正当,还相当于白送她两个下人。
只是这样做莫名的让人觉得痛快。
王熙凤拿起帕子拭了试眼角,同时也把嘴角的笑意遮起来,说道“还是太太英明,想得周到,早我怎么没想到多派两个得用的给大太太送去,有了今天大太太体恤她们这一出,想必都能好好伺候大太太。”
王夫人回应“天长日久你就知道怎么做了,你们这一些年轻人,这些事情还要当长辈的去做不成看来我也得学学老太太,万事不管,才乐的清静享福呢。”
众人都陪起笑来。
尤氏之前分明想落井下石,她惦记着之前王熙凤跑到宁府来,给她的难堪呢。
可是没想到,太太是一心要维护王熙凤的。
这时她有点儿后悔掺进大太太打压王熙凤的事情当中来,怕王夫人也给她记上一笔,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等到人群都散了,只有王熙凤顺路送王夫人回去。王熙凤觉得又暖心又羞愧,她自己办事儿没多想,着了别人的道儿,却让姑妈给她解围。
王夫人对王熙凤说“我隐约听说这园子中的婆子们,闲来无事会聚在一起喝酒赌博,还闹出过纷争。今日得罪了珍哥媳妇儿是小事,来日得罪了其他亲戚朋友才是丢脸呢。”
王熙凤说“确有这样的事儿,如今天短夜长了,也没别的打发晚上的时间,就有人会小赌两把。往年也是都有的,因他们辛苦一年也不好管的太严。不过每次被我发现,我都会罚和训诫过他们,此风气不可助长。”
王夫人说“从赌钱开始,便会衍生出许多不好的事情来。这些管着园中上夜的婆子们,若哪个输红了眼,监守自盗偷点东西,或者喝醉了再弄出事端,就不好了。等到老太太的寿辰过后,便要彻查喝酒赌钱的情况。”
王熙凤欣然应是,她正愁有劲儿没处使,有气没地儿出呢园子中的那些婆子们真该整治整治。
今天太太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只告诉她,那就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了风声之后私下遮掩徇私。
王熙凤又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也先按下此事,绝口不提。
心想着,等他们查完都发落了,那两个导火索的婆子,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记恨呢。
贾母寿辰过后,凤姐儿传来林之孝家的等人一共四位管家媳妇,申斥她们一番,让她们立刻查办赌博的头家,不然就当她们四个就是组局的人。
听说是太太吩咐查清源头,谁敢询私。
而且凤姐儿发下话来,可以互相举报,如果谁敢瞒报说谎掩护别人,那就和参与赌博的人一起论罪。
管家媳妇们立刻风风火火的把人叫齐,一一盘问,起初大家还抵赖,见到赖不过去,只好供出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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