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记录册已经被别人先行拿走,一定是有人发现了那个印记。金玲说“王爷还是快点回去告诉郑太妃,让她早做准备。我知道一条偏僻小路,可以助你离开尚宫局直到清思宫。”
光王要离开之前,又回过头说道“对了,白天那个姐姐因为小时候送过我,就被人罚了,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人罚,我也不会再跟任何人说的。”
金玲知道他是想办法给她吃颗定心丸,告诉她不用担忧送他出宫之事暴露出去,金玲亦有所指地道“我对王爷一直很放心。”
钟司制被关进监牢,要说司制房还有什么眼尖之人能认出账簿上图案的出处,就是刘三好了。刘三好消沉了一会儿之后,来到尚宫大人房间,一来向尚宫大人请罪,二来寻问是否可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蔡尚宫本来不想让她在这里添乱,不过刘三好一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账簿,就对封皮上的那个红色图案多看了两眼“咦,这个图案看着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蔡尚宫惊讶道“你见过这个图案”
刘三好说“似乎见过,这好像是织品掉色染上去的,啊对了,我在一只驼驼上见过应该是来自波斯的贡品,因漂染技术不及我国,所以织品遇水容易掉色,正因为掉色,宫中没人愿意用,而是做了几张薄被送去高丽做贺礼,剩下的头尾碎布做了一个钱袋我记得贡品来朝的那一年,应该是会昌元年。”
终于有了线索,蔡尚宫大喜过望,命刘三好回司制房去找会昌元年的记录册。蔡尚宫翻查记录册之后,大为惊讶,无论如何没想到记录上面钱袋的主人竟然是郑太妃“难道放高利贷的元凶竟然会是她”
不论是与不是,就算是冤枉了郑太妃,蔡尚宫都决定将这件事报上去,否则的话就无法救钟司制和阮司珍出来,无法救尚宫局了。郑太妃再不济也是主子,这已经不在蔡尚宫的调查范围之内了。
第二天,蔡尚宫去天牢里探望钟司制和阮司珍,竟然被她撞见徐妈妈在对两人用刑刑具把她们的手指都夹肿了,在司珍房和司制房就靠一双巧手吃饭,若是手有损伤相当于毁人前程,断人生计
蔡尚宫当场大怒,指责徐妈妈竟然动用私邢,问她是受了何人指使,徐妈妈又不肯说,蔡尚宫只能拉着她一起去见太皇太后。
蔡尚宫和徐妈妈一起求见太皇太后的时候,王贵妃也在这里侍奉,她每天变着花样的讨太皇太后的欢心,今天还特地令司膳制作了如意桂花糕。
原来徐妈妈是奉了王贵妃之命,对牢里的人动用私刑。太皇太后虽然有点意外王贵妃的自作主张,不过为了维护皇族威严仍然出言维护王贵妃,太皇太后说“只要能找出真凶,何必拘泥于用什么方法,再说,哀家也没说过不准用刑。”
蔡尚宫说“奴婢跟钟司制,阮司珍共事多年,深知她们的为人,必定是被栽赃嫁祸的,放高利贷的另有其人,如果现在轻率用刑的话,必定会屈打成招。”
徐妈妈呛声道“屈打成招你们是狼狈为奸吧你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没有责任吗现在还敢在太皇面前吵吵闹闹。”
蔡尚宫“徐妈妈,刚才我问你奉谁之命行刑,你故作隐瞒,原来你是奉了王贵妃的吩咐,你这么做法分明是别有居心。”
徐妈妈说“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会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吗还不是坚持要来打扰太皇太后”
蔡尚宫察觉到不对“你们根本就是不下圈套陷害我”
王贵妃怒道“放肆你这么说就是说本宫早有预谋了”
太皇太后听她们各执一词,早已不喜,斥责蔡仲屏道“大胆奴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蔡尚宫跪下请罪“奴婢不敢。”这时她也怕了,意识到刚刚情绪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太皇太后说“哀家亲耳听见的,还会有假,王贵妃身为主子,何时轮到你出言侮辱尚宫局屡生事端,哀家一再给你机会,岂料你不知好歹,口不择言,以下犯上,来人,把蔡仲屏给我压入天牢,三日期满时了结此案,再革职查办”
蔡仲屏说“太皇太后奴婢还有重要事情要禀报,在那账簿之上有一个印痕,必然和真正放贷之人脱不了干系,从尚宫局的记录上奴婢已经查出头绪。”
蔡尚宫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把新证据呈上来,正是因为知道郑太妃不会是那个放贷之人,郑太妃也是一个可怜人,在宫里活的如履薄冰,她若是真去放贷,简直是自寻死路,而且想要指挥太监们帮她放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蔡尚宫明知道把郑太妃说出来就是害了她,但是此时为了自己也不得不那么做了。
太皇太后抬眼说“呈上来给哀家看看。”
郑太妃起身说道“请姐姐息怒。”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郑太妃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哀家明白了,这宫女是什么心思你一定是看有人只不过是一个洗脚婢,都可以为妃,你想效仿她,从小就要与光王处好关系,好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你的心思可真深啊”
刘三好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奴婢绝对没有这等非分之想。”
太皇太后不去理会她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须知有些事是可一不可再的,对吧,妹妹你以宫婢之身德蒙圣宠,真是给后宫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你看看,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婢仆,都妄想攀龙附凤了”
郑太妃惊惧道“望姐姐息怒,保重金躯要紧。”
太皇太后说“妹妹呀,你这个坏榜样,让一干婢仆都心存非分之想,要知道,你的福气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倘若有人学你,而收场惨淡,都是你所害的”
郑太妃被太皇太后当众侮辱,重提以前的身世,不但不敢表现出不悦,还要小心谨慎,以免触怒她更多,更要隐藏委屈,以免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郑太妃说“妹妹谨记姐姐的教诲,望姐姐你宽宏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
太皇太后说“哀家管理后宫责任重大,倘若后宫都不得安宁,试问皇上如何可以安心国事倘若皇上怪责下来,哀家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
郑太妃说“都是妹妹的不是,一切皆因妹妹而起,请姐姐息怒,保重凤体要紧。”
刘三好又说“奴婢真的没有心存妄念,更没有学郑太妃,这件事与太妃娘娘无关,那时奴婢才六岁,怎么会有那种心思,请太皇太后明察。”
太皇太后斜睨刘三好“你还敢顶嘴,小小贱婢,竟敢公然违背哀家命令,蔡尚宫,按照规矩应当怎么处置”
宫里的规矩是只要触怒了主子,被安上一个大不敬之罪,随时都要人命,蔡尚宫为保周全,只得道“请太皇太后念在她当时年幼无知,法外开恩。”
太皇太后说“来人呀,给哀家掌嘴”
金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掌嘴虽然会受一点皮肉之苦,总比丢了小命要好的多。不过三好虽然看起来温柔,实则内含高傲,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徐妈妈走上前就要掌嘴,太皇太后突然说到“怎么尚宫局没人了吗,需要你来动手”
蔡尚宫向钟司制使了个眼色,钟司制一向爱憎分明,宁折不弯,不忍心对自己房的人下手,她乞求地向蔡尚宫轻轻摇了摇头。蔡尚宫又着急地看向阮翠云,阮翠云早已经把她们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既然钟雪霞心慈手软,总不能让蔡尚宫亲自动手,她拿了竹板来到刘三好面前,怜悯地看了看她,便掌起嘴来。
竹板打到嘴上,大殿之中只有竹肉相碰之声,不一会儿刘三好的嘴角就红了。刘三好倔强的忍着,委屈的泪水却无声滑落。
太皇太后说“不准哭继续打”
又过片刻,打脸之声尤其明显,让人见之不忍,金玲冲了出来,护住刘三好,“金玲愿代三好受罚”
光王神色微动,站起身说“太皇太后,姐姐的脸都打肿了,不漂亮了。”
太皇太后说“她不漂亮了,那你以后还吃不吃她给你的糖莲子了呀还和不和她一块儿了”
光王说“我再也不敢贪吃了,不和她玩儿了。”
太皇太后说“既然你知道划清界限,这次哀家就小惩大诫饶了这个奴婢。”她看像刘三好“你还不谢谢光王”
刘三好靠在金玲身上,强忍泪意“奴婢谢光王。”
太皇太后让刘三好退下,这件事就算暂时揭了过去,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对着蔡尚宫发难“哀家让你查放贷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蔡尚宫小心翼翼地说“放贷的事,奴婢还在查。”
太皇太后说“就是没什么进展了,小小一个尚宫局竟然屡生事端,你这个尚宫是如何管治,你们四司又是如何教人的难道尚宫局都是尸位素餐之人哀家管制的后宫何时有过这样的地方”
尚宫以及四司遭到训斥,大气也不敢出,“太皇太后息怒,奴才该死。”
钟雪霞刚刚经历过刘三好被罚,已经让他们司制房大失面子,日后在别的司级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她这个时候正需要一点儿什么来证明自己并非太皇太后所说的尸位素餐之人,一时冲动,便说“回太皇太后,放贷之事也不是全无线索,奴婢今天就发现了线索。”
太皇太后说“那还不说来听听。”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钟雪霞,阮翠云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钟雪霞冲动之后也有片刻后悔,不过她正一肚子气,本来事情也不是她做的,何不借此机会自证清白,说道“回太皇太后,今天有人到奴婢房里放了一本放贷的账簿栽赃嫁祸,却没想到被奴婢及时回房,刚好撞见”
太皇太后正色道“竟然有这等事到底是何人所为,还不速速禀报账簿呢拿来哀家看看”
阮翠云将账簿呈上去“账簿在此,请太皇太后过目,不过这并不是奴婢栽赃嫁祸,而是奴婢的耳环掉了,到钟雪霞房间去找,不小心搜罗出的证据,却没想到被她贼喊抓贼,反咬一口。”
蔡尚宫想要阻止,也阻拦不及。她们二人本就不和,现在事情都闹到了太皇太后面前,更是不留颜面,恶语相向。
徐妈妈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账簿都找到了,为何之前还知情不报,会不会你们是上下一心,互相包庇,存心隐瞒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过账簿,将之掷之于地,不可思议道“荒唐,尚宫局两司竟然互相指责对方是元凶,你们是不是分赃不匀才互相指责呀竟然各执一词是吗,哀家决定宁枉勿纵,一起正法”
钟雪霞和阮翠云没想到太皇太后会做出这个决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蔡尚宫说道“太皇太后息怒,奴婢知道有负所托,未曾好好管治尚宫局,才会发生这种事,求太皇太后让奴婢查明清楚,将功补过。”
太皇太后不太信任地说“就凭你”
蔡尚宫说“太皇太后曾经说过,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恳请太皇太后让奴婢负荆请罪。”
太皇太后说道“哀家就给你个机会,为期三日,若然再找不到罪魁祸首,她们两个都要死。”
徐妈妈立刻说道“来人,把她们两个压入天牢。”
太皇太后带着郑太妃和光王离开,光王离开之时,目光正对上金玲看过去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目光隐忍,却没有躲闪开,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金玲一会儿,错开之后,就自顾自向前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尚宫局可谓是乱作一团,司珍和司制都下了大狱,择日问斩。蔡尚宫又被限制期限,三日之内须查清此事,更是没有心情去约束下面之人,而是去查究竟谁进过钟司制房里,只是草草交代由谭司膳胡司设代管另两房,但这根本抑制不住人心慌慌。
钱飞燕奇怪地说道“今天的光王怎么这么安静,之前他不是还来过咱们尚宫局吗,一向和姚掌珍很亲厚呀,怎么今天两人都没说话。”
展笑容说“你就别多嘴了,没看到刚刚太皇太后都已经罚了三好,只因三好与光王走得近,你这么说无非是想给金玲上眼药,现在尚宫局正是多事之秋,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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