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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1 / 2)

洋洋洒洒的雪下了大半个月, 待雪逐渐转小,除夕早已悄然而至。

按照规矩, 除夕这天,宫中设宴,所有权贵宗亲皆要进宫拜见。

周言这几日十分不对劲,常常心不在焉地盯着一个方向,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有时一连喊他许多声,他才回过神。

程今今只以为他公务繁忙, 也不太在意。

但除夕将至, 朝中各部皆已停下公务, 就连周言掌管的东厂,也在除夕前两日放了假, 若是公务琐事缠身, 照理也该放下了, 可程今今瞧着, 周言的焦灼随着时间的推移, 只增不减。

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小桃悄悄告诉她,年末所有宗亲都将进京拜见皇上,这其中自然包括镇南王与小侯爷。

她才悄悄明白其中关窍。

要说这小侯爷,上次被周言打断腿扔出京后, 程今今还曾命人悄悄去照看, 后来那人回话,督主手下其实还是有些轻重的,腿伤得并不重, 而且京都城边自然有小侯爷的人等着接应。

故而他刚被扔出京都城,一队人马就悄悄将他救了回去,好生修养了几日,腿也逐渐好了。

再说这镇南王,虽说是原主的嫡亲哥哥,但自从程今今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没有见过他。

许是因为从小便痛失双亲,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哥哥虽沉默严肃,可却是她最可以依靠的人。

后来他们分离的几年,哥哥军中公务繁忙,虽不能相见,却总会托人送来礼物。

冷肃的少年自小习武,学的从来都是怎样用兵,怎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人置于死地,自然不知道小女孩的心思,总是送一些刀剑兵器,虽说都是极难寻的,但实在不对小女孩的心意。

前些日子,他又差点闯下大祸。

新皇好大喜功,爱好奢华,大修宫室,致使国库空虚,近年来拨给南境的粮草逐渐减少。

原主哥哥自然对此十分不满,曾和自己军中兄弟私下表达自己的怨念。

他本以为都是生死相依的好友,自然是可以信赖的,但没想到其中一人,将此事宣扬了出去,这话传到了皇上耳里,自然是惹得他雷霆大怒。

当下便放言要将他治罪。

朝中那些武将自然为他求情,皇上见他如此众望所归,心中更加不满,但碍于如今军中局势,只好按下不表。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位镇南王迟早会被狠狠收拾。

轻则定个不敬之罪,重则定个谋反之罪,殃及家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这些时日,不知周言暗地里用了什么法子,竟引得皇上疑心渐消,对边疆的粮草也逐渐大方了起来。

往年过年,他大多因军中繁忙而无法抽身,可今年,军中粮草丰富,边境情势也逐渐平稳,他不回京,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了。

这日里,周言手中握着笔,神情涣散地正对着窗外的大雪发着呆。

乌黑的墨顺着笔尖流下,笔下的纸被晕黑一片。

程今今悄悄凑近,从背后一把环住他的脖子。

他手臂一抖,桌案上的那张纸眼看着是彻底废了。

程今今干脆将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小声说“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每天心不在焉的。”

“没,没。”周言垂眸,努力地离小郡主远一些,但那温热的鼻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颤意。

“别骗我。”程今今强硬地将他拽过来“是不是因为我哥哥就要进京了”

周言似被戳中心事般的浑身一震,沉默半晌,到底不想撒谎蒙骗小郡主。

“嗯。”他瞌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程今今没做声,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肩,小声说“你怕他做什么,你帮了他,难道他还会怪罪于你吗”

确实是应该怪罪他的。周言空寂的心里,逐渐被不安填满。

卑鄙无耻的他,用这样的手段将小郡主囚在身边,自然是最无可赦的。

他愿意用余生,倾尽一切对她好,但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放她离开。

王爷对他心生怨忿,是情理中事,就是被打被骂都是他应该受的。

可是他怕,他怕要是王爷对小郡主说些什么,或是命令他离开自己,那她会怎么选呢

一个是身份卑贱,曾经胁迫过她的阉人,一个是嫡亲兄长,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若是我小郡主要跟着哥哥离开,他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卑鄙无耻,毫无底线地强迫过她一次了,难道还要强迫她第二次吗

好几个夜里,周言就这样睁着眼,愣生生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和郡主的一点一滴,可越想越觉得,这些记忆怎么这样少,少到一个晚上,就可以回想成千上万次。

昨日夜里,他辗转难眠,想到明日郡主就会与王爷相见,便第一次壮着胆子,趁着夜色,悄悄进了小郡主的房间。

窗外的朦胧月色,柔柔的映在小郡主白瓷般的小脸上,她眼睫下落下一小片青影,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周言就这样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小郡主的睡颜,心中的不甘逐渐翻涌。

他的小月亮,就要这样离开了吗他们甚至都不曾完整的过过一个新年,也不曾好好的说过几次话。

直到东方既白,阳光悄悄地照进窗户,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眨了眨猩红的双眼,他在心里悄悄地做了个决定

他要将小郡主留在身边。

已经是这样无耻的人了,就算再卑鄙一些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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