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媳妇又凑到温小舅舅跟前儿, 想再打听打听。可是, 温家咋就出了温文倇这么个歹笋呢。
可遗憾的是,温小舅舅告诉胡四媳妇, 温文倇不是拣的也不是抱错的, 他们都是看着温文倇出生的。
大概温家几十年的好风水,一不小心打了个拐, 就出来个温文倇。温小舅舅手里拿着小酒杯,抿了一口白酒,“啧啧”了几声后,摇了摇头说,
“小时候还好好的, 后来慢慢地长了, 人就变得越来越没人味儿了。”
温小舅舅喝多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 被温大舅舅扶着去休息了。胡幽也替温家俩个舅舅感到惋惜,挺好的一大家子, 这些年被温文倇给闹出这么些烂事来。
要不然,温大舅舅也不会想出那么个二百五的主意,都是被逼急了。
吃了饭全家又围在一起熬了会儿夜, 最后胡幽被符生扶着回屋睡觉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大早上, 胡幽居然听到了鞭炮声。
一听就是这个年代孩子们响的小鞭炮, 没有几个人家舍得响一大串的,都是是买一小板,一个一个拆下来, 一个一个用香点着响的。
“啪、啪、啪”的小鞭炮的响声,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
其实声音也不大,胡幽就是醒了。
习惯性地又摸了下自己旁边,噢,胡幽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一啊。
农历的1971年正月初一了,胡幽默默地算着日子。
胡幽摸索着把衣服穿上了,昨天晚上被符生剥光了后,连薄睡衣都没穿,被符生搂着就直接睡了。
胡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感觉有点疼,心里不由地又骂了两句。
有的时候胡幽都挺服气的,不管符生睡得多熟,总能准确地找到抚摸阵地。
不服都不行。
胡幽把衣服穿好后,又洗漱干净,就赶紧收拾着出去拜年去了。胡幽还是挎着她的小挎篮,里面装着好些个五毛钱,还有奶糖,桔子,装了满满的一篮子。
胡幽又把在后门儿外头练武的符生叫上了,这会儿要去给胡爷爷和胡大伯拜年,还要转到胡二伯那里,甚至还得去戈大家。
戈大家不小呢,人也不少。
除了戈大和他媳妇,还有戈大的师弟焦二。俩人为了避嫌,现在住成了背靠背的院子,中间砌起了一道墙。
村里人的嘴长,耳也长,有的时候瞎给说话。
之前在戈大家住的赖老头和曲老太太,现在已经和儿子赖波住在了一块,村里头还是有一两处空屋的。
赖波是村里头非常信任的卫生所的医生,平时为人很和气,看病打针的也能体谅村里人的不易。
村里人买药或是打针,不像在镇上或是城里头的医院都要听医生的安排,开药肯定要开个十几天或一个月的,为的是把病看好了。
可是在村村里头呢,村里人手头抠,平常都这么干。先买一片药片子,回家吃着试试,要是感觉比昨天好点了,那就不吃了。
等过了一两天再觉得不行了,再去买一片片药。
就这么来回地折腾,可是赖波从来没觉得烦,而是有的时候看病得严重,或者年纪大了,就建议打两针。
在城里头的医院,都是至少要打个天的,一天最少要两针的。
可是,赖波很能体谅村村里的人习惯,就说先打两针。
人心都是肉长的嘛,都能知道赖波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还有那好心的大娘,拉着赖波的手摇头叹气地说,
“这么好的人,咋就不喜欢女人呢”
等大娘走了后,赖波转过身问手里拿着书在看书的赖老头,不由地就奇怪地问亲爹赖老头,
“我媳妇和我家孩子在河那头呢,我咋就成了不喜欢女人了呢啊,我早就结婚了呢,咋就没人相信了呢”
是啊,没人相信,赖波到村村里头都好些年了,可是却没人见过他嘴里说的媳妇或是孩子。
赖老头眯着眼睛假装听不见,有些事是不能想的,越想心里头越难受。
这不,又到了新一年的大年初一了,胡幽和符生拜完了一圈儿年,刚从符生妈家里出来,就看到胡小弟带着符萧黎在村里瞎转悠呢。
不过胡幽在看到俩人今天都很听话的戴上了帽子、围巾和手套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小弟一口气跑到胡幽跟前儿说,
“姐,我们去赖爷爷家吧,赖师哥那天说大年初一给我们做爆米花。”
胡幽想想也是,居然把赖老头和曲老太太给忘了,不过这一家子称呼也够为难人的。
不管怎么叫,都总觉得差着辈份,也就不深究了。
赖波住的这个院子不大,也是个土泥房的院子,而且还有些看着了。
不过胡幽知道,不管是赖波也好,还是赖老头,在胡家村都是呆几年就要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