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雪天,五岁那年的圣诞节,她记得异常清楚。
因为是生日,她穿了红色的小棉袄,喜庆得就好像一团软绵绵的火焰。
爸爸接到来电说市郊的一家孤儿院里找到了一个rh阴性ab型血型的孩子。爷爷带着她和爸爸赶往孤儿院,隔着很远,她就看到了他。
天寒料峭,大雪飘飞。
他穿着件不大合身的旧外套,像是谁家不要无偿捐赠出的旧衣裳,站在雪里冻得瑟缩。
圣诞节,应该是孤儿院的老师发了糖果。有几个男孩子在分抢他的糖,他就默默站着任他们抢,整个人平静得就像那些悄无声息的雪花。
冰冷好看,又令人难过。
所以她走近了他,她摸到了自己衣兜里的糖果递给了他。她问他说“今天圣诞节,你怎么都没吃糖啊,我请你吃糖吧。”
“我爸爸说,想让你和我回家,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他的手那样冷,被她握在手里的时候,就好像握着一块坚硬皲裂的冰。
可是她只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衣兜里一会儿就暖了。他外表冰冰冷冷的,可血是热的。
到了她们家之后,他身体很不好。
缺钙、贫血、偏瘦她听医生说的时候,总觉得他像根小草一样脆弱。
谁又能想到那样的他又有那样的爆发力呢
那些孩子抢她的糖,把她推倒。他第一次打架,就算是以寡敌众也僵持到最后不肯松一下手。
后来面对爷爷上司的辱骂和苛责,他不哭,不说话,不道歉,不认错。恁般的执拗。
或许那个时候,她就该发现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和韧劲的。
那之后,他主动去跟爷爷请求要学跆拳道。
跆拳道的卫教练明明说过他不适合。似乎也是从那时候起,他身上就总是会有零零碎碎的瘀伤,从没断过。
却好像从没喊过疼。
她也曾被那些伤痕吓得触目惊心,求他不要再去了。他却从没听过。十年如一日的“不疼”,也在伤痕磨练中摸爬滚打地长大了。
她真的一直一直很佩服他欣赏他。
永远那么完美、坚韧。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直坚持着做着,也一直做到极致、做到最好。
可她同时也心疼。
心疼他的伤痕累累,心疼他的沉默不语,心疼他的疼。
春夜风凉。吹得散点滴时光,吹不散永恒过往。
那些被掩埋在时光尘雾中的少女心思,仿若冬去春来时缓慢融化的雪,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一点一点地,明晰起来。
原来那些嘶喊与眼泪、气愤与心疼、欣慰与欢笑、不甘与难过。
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答案。
喜欢呀。
这天晚上,夏老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他一向严厉刚肃,这天晚上却时常展露笑颜,便连晚餐时分,向来食不言的他都不禁多应了几句小辈无关痛痒的话题。
夏树感觉到了,颇带些好奇地笑着问他“爷爷,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呀。”
夏老闻声又笑了,故作神秘似的没说话。
倒是夏雄海淡然,笑呵呵回答“有好消息,你爷爷当然心情好了。”
“好消息”夏树眨眨眼,偏头望了眼宋珩。
宋珩抬睫对上她的视线,隐约读懂了。他试探放下手,果然在桌下碰到她悄悄递来的椰蓉团。
小碟子成功放进他的掌心里。夏树弯唇偷笑。
夏老笑道“是啊,好消息。咱们家之前一直没谈下来的合作合同敲定了,是单大生意。”
夏树了然,“是哪家呀”
“君昱。”
夏树无声吸了口气。
夏家是做建筑建材生意的。
夏老早年在部队,退下来后便做起建材营生,又正好赶上国内建筑市场最景气的上升期,一举发家,在青城打响名号。
这个霍氏君昱集团她听说过,扎根在南川,是业界的企业龙头。声名浩大,涉猎极广。
便连青城这座小城,就有无数数得上名号的旗下商场酒店。
惊讶的不止夏树一个。一旁的夏敏君听闻也不禁讶了讶,惊喜问“签下来了”
夏老“嗯。不过不是总部,是个旁支公司,但是也足够顶我们几年的利了。”
夏敏君喜不自胜。马骏嚷嚷,“外公,这么厉害的话,那我之前一直想要的那款无人机,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了”
夏雄海说“别说无人机,运气好的话,直升机都能给你弄来。”
“太棒了吧”马骏惊喜地鼓起掌来。
一屋人唯有宋珩淡然自若。看见她甜甜地正对自己笑,不禁也浅浅牵起唇。
晚饭过后,夏树鼓着勇气,抱着作业本敲响了宋珩的房门。
门开,房内的灯光如同橘子汽水在她脚下倾泻铺陈开。
宋珩站在门口,背后有光喷薄,将他整个人都镀了层光边。
“夏树”
“嗯”夏树一双杏眼清亮,轻声说“阿珩,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写作业呀。”
她看着他,也不知怎的,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是那样喜欢他的,她的心跳竟砰砰砰地快起来,完全忍不住的想笑。
夏树的脸渐渐红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