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珩知道她气得就是这个。
唇边的笑意没有减弱,他忽然把手一握将她的手紧握在手里, 同时向自己的方向一拽。夏树直接跌到他胸膛上。
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唇角俯在了她耳边, 轻声说“可我最终还是赢了。”
他低眸去看她的眼睛,“是不是。”
秋风很凉,他的怀抱却很温热。
夏树心里还是有着点气的, 使劲掐了下他的掌心,故意说“切人家卫教练那是故意让着你的, 人家是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少自大了。”
虽说着这样的话,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小骄傲在的,低着头暗喜地偷偷笑。
她爱的人,无论在哪儿,无论做什么。都很优秀, 最优秀。
霍靳珩也不反驳她,低头看着她脸颊的红晕低声应,“嗯。”
指尖抵在他的外套袖口上, 夏树眷恋地跟他抱了一会儿, 少顷略微分开, 拽着他的手腕将衣袖往上褪。
男人手臂肌肉线条坚实漂亮,皮肤也平滑,只是双肘外侧有一片红。
她在红了的位置轻轻揉, “疼不疼啊”
霍靳珩想说不疼。
二十年, 这种程度的碰撞对他而言早已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惯伤。但听着她担忧的语气对上她水汪汪的眸, 他无端的很迷恋她这一刻的样子,于是说“嗯,疼。”
臂腕上指尖的力度更轻了些,夏树不冷不热扫他一眼,下一秒双手忽地紧握住他的手臂发狠了似的使劲捏,“活该”
“嘶”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霍靳珩险些没能忍住,强咬住了牙偏过头没让自己发出疼的声音来。
过了几秒她手松开,又重新轻轻揉起来。
霍靳珩缓了下呼吸,好整以暇望着她,“解气了”
“才没”
“那继续。”
她愤愤抬头瞪他,指尖幅度轻盈极了,过会儿双手轻轻将他手臂受伤的地方捧在掌心里捂住了。
空气凉。吹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冰凉的。
只有被她掌心捧住的地方温温热热。
“阿珩。”夏树说“疼要喊出来的。”
他长睫眨了一下,深黑眼瞳里映着夕阳和她。
夏树使劲低着头,“我知道,男孩子不好喊疼。可是男孩子对自己的女孩子是可以的。”
霍靳珩感觉心脏深处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漫开,刹那淌遍了整个四肢百骸。他低声重复了几个字,“自己的。”
“嗯”夏树很少主动说这样的话,被他这样深深盯着,脸颊也烫极了,只想快点找个新话题避开。她眼睛闪了闪,“就像这样”
她趁他不备忽然踮起脚尖冲着他的耳朵就大声喊“疼死啦”
霍靳珩被震得耳膜一麻闭了闭眼。
恶作剧成功,夏树哈哈大笑,赶紧从他身边就要跑开。
霍靳珩轻松一伸手将她重新拉回来。
夏树“啊”声尖叫。
慕影四斜。手拉手在落叶铺道的林荫路往回走时,夏树晃着霍靳珩的手臂撒娇似的道“阿珩,我们先不要回家,好不好”
“想去哪”
“嗯先去给你买点药。”她眼睫缓缓地眨啊眨,很不好意思说后面的话,语调细得像蚊子,“还有那个那个”
霍靳珩心中一顿偏头看她。
握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他故意淡哂问“哪个”
夏树眼睛一圆,双颊都羞愤得红了,用力伸手拍了他一把。
他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霍靳珩笑起来。
简直不想理他了,她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使劲推搡了他一把就要自己走。
霍靳珩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没让她成功走开,他将她揽进怀里好脾气地哄劝,“不气。我们的确要买点东西。不过,不是那个。最近都不可以。”
傍晚的风转凉,他的怀里温暖得像春天,她将胳膊从他的大衣外套探进去抱住他的腰脊仰着头看着他,“为什么呀”
霍靳珩默了一默。
他说得很隐晦,“今天,1号了。”
夏树却没听懂,“所以呢”
他心里即嗔怪又无奈,黑眸静静盯了她一会儿,像是教训似的抬起指尖捏捏她的脸。
“欸疼”夏树赶忙将他的手拍开揉揉自己的脸颊,不满道“干嘛啊。”
霍靳珩“我今早给你喝了什么”
“红糖姜水呀”
话说完,她自己便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恍然吸了口气捂住嘴巴。
月初了
她的生理期快到了啊
霍靳珩不冷不热淡哂了声,再次捏了捏她的脸颊。
什么都不记得。
夏树心里又惊又讶,脸颊微微红了,拿开他的手捧在手里。
“你,你怎么会记得这个”她觉得羞躁,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我自己都”
“你可以不记得。”霍靳珩说。
但他必须要记得。
记得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喜欢的、讨厌的。生活里一切细不可查却必不可少的小细节。记得能为她好的一切。
就像她也深刻记得他喜欢白色,喜欢椰蓉团,喜欢静,喜欢光线和温暖,喜欢忍着疼不说。
最喜欢她。
因为太喜欢,所以才记忆深刻。哪怕遗忘了自己的,也要给彼此最好的。
夏树的心口暖化成一滩清溪,粉扑扑的脸颊也热热的,止不住地想笑。
胳膊灵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她指尖轻压下他的衣领,踮起脚尖甜甜亲吻他的喉咙。
霍靳珩喉结滚动了两下,情不自禁扣住了她的腰。
她眸中盈盈笑,脸颊贴近了他的心跳“阿珩,你可真好呀。”
走出林荫道外少年宫门口的人多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学长学姐”
那声音冲着的是霍靳珩与夏树,两人不期然一讶,回眸。
竟是关晓陆。
“居然真的是你们”
她背着大提琴,腰间松垮系着一中的秋季校服,望清他们俩的一瞬也不由面露讶异,“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学长学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看到那个人,夏树的面庞有些僵白。
“学姐”
“夏树”那位女老师也惊讶,怔怔地看着她不大敢认。
倒是关晓陆懵然,“于老师,您跟我学姐认识”
于然,当初那位受一中邀约、回校做比赛专业指导、曾为夏树讲解过艺考事项的学姐。
当年她还是帝都音乐学院的学生,如今毕业多年,已回到青城做大提琴高级班的主教。
她曾对她抱有极大的信心和期望。可她最终还是坚持退了比赛,把她辜负了。
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场景下猝不及防的遇见,夏树无颜以对心生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霍靳珩察觉到,握着她的手无声紧了一紧。
“认识。”于然心中似乎也有感慨滋生,默默看了她好半晌叹声说“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你那个想考a大的直系学姐。”
“啊”关晓陆愣了,疑惑,“我考a大的直系学姐,不是diane吗怎么”
她目光在夏树和于然身上来回绕了两圈,恍然间像明悟了什么,忽然一拍手掌眼神明亮,“哦我知道了,于老师,她,她是你说的那个想考a大,大提琴拉得其实比diane还好,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临时退了赛,让你觉得特别可惜的那个是吗”
夏树清眸微微漾,望着于然瞬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