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天呐, 玳瑁手柄的玫瑰木手杖,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提醒过班纳特先生他的那根白蜡木手杖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班纳特太太的双眼都在发光“这下子,整个朗博恩都会羡慕我的, 多么体面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班纳特先生换上这身夫拉克、携带玳瑁手杖的英姿啦”
班纳特太太心思浅薄,她是真心夸耀赞叹班纳特先生, 可这番喋喋不休的美言并没能使她的丈夫开怀,反而成功令他头痛欲裂, 好生体会一番脆弱神经的滋味。
与整个班纳特家的欢快喜悦截然相反, 班纳特先生一整夜都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侧夜难眠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悲观不名誉的猜测, 却又不断的自我否定去推翻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一面不许自己怀疑孩子的操守,恼恨自己出现的那些念头太看低了莉齐的品性;一面却又绞尽脑汁也不能为伊丽莎白的大手笔想出合理的金钱来源。
幸好这时候绅士阶层流行男女主人分房而居, 他才没打扰到他亲爱的夫人。
第二天,朗博恩的女管家希尔太太早早的起床,她年纪大了,睡觉的时间短, 于是有时候会比女佣和厨娘起的都早。
朗博恩静悄悄地, 希尔太太擎着一只烛台从一楼的房间出来,突然看到会客室的大窗户前杵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谁是谁谁在那里”希尔太太差点把烛台扔出去, 吓得大叫。
“是我。”如雕塑一般的黑影这才有动作,他说“好啦,希尔太太, 不要大惊小怪。你会把姑娘们都吵醒,我知道她们昨天晚上兴奋到半夜才去睡。”
“天呐,班纳特老爷您为什么不点燃烛台”希尔太太万分不解,只得自己把会客室的烛台点起来。
四月的天气仍然有些凉,尤其是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班纳特先生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从里到外都凉透了,他看着外面微露的晨光,带着些忧愁的自言自语“又是个没有太阳阴云密布的坏天气。”
他就向书房走去“莉齐起床后,告诉她,我请她到书房来谈话。除此之外,不要因为任何事打扰我。”
说完,也不理睬,关上了书房的橡木门。
“老爷,我得进去点灯”希尔太太的话被门夹断,只好咽下后半句。
老妇人小声嘟囔“真是个怪人,也许世上所有的体面人都得有些怪癖才正常”
“谈话又不是要讨论伊丽莎白小姐的终身大事,用的着这么硬邦邦的词。伊丽莎白小姐那样孝顺体贴,上帝保佑她不会因为老爷的不近人情而伤心。”希尔太太咕哝,班纳特老爷脸上严肃可怕的神情叫她提心吊胆。
“哦,希尔太太,方才你喊叫什么”班纳特夫人穿着睡裙裹着披肩站在楼梯上不满的问。
希尔太太连忙道歉。可惜已经晚了,她的老嗓子把一家子都吵醒了。
三个小的记挂着风筝,兴奋了一晚上,急于想亲手试试这种时髦玩意儿,没等女仆萨拉敲门就飞快起身。就连简也是如此,唯有伊丽莎白,懒洋洋的,明明清醒了却还想要再感受一下温暖的被窝在陶丽丝,小姐们可不允许赖床。
“今天天气好吗”班纳特太太在梳妆室里摆弄头发。
“不好,是个阴云密布的坏天气。”希尔太太正在外间收拾女主人的卧室,随口答道。
“阴云密布”班纳特太太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天光,疑惑的起身,站到窗边,正对着半轮红日。
“这”希尔太太窘迫的一噎,这可真是坏开头毁一天。
班纳特家的早晨总是忙碌的,因为小姐太多,却只有一位贴身女仆,在小姐们打扮的时候总是忙不开,到处都能看到萨拉来来回回的身影。
直到七点钟,厨师乔治亚太太开始准备早餐,二楼才平静下来,四位小姐在楼上的起居室里,欣赏摆弄昨晚伊丽莎白送给的小饰品。
简觉得有些贵重,可她从来不愿意把人和事情往坏处想,以为伊丽莎白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家人带礼物了,感动之余又有些担心,决意把爸爸才奖励的那两英镑先给妹妹带上作零花。她看了一眼玛丽,盘算着也许可以借玛丽些钱,向来玛丽不会介意她慢慢的还她。
班纳特先生独自坐在写字桌前,手中的翻书板却好长时间未动。他叹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那本古书锁进柜子里,拉响铃叫进佣人“请伊丽莎白过来书房。”
“萨拉,老爷早晨吩咐不叫打扰。”希尔太太看到,忙说。
“老爷请伊丽莎白小姐去书房,可小姐还没起身,我得去催催她。”萨拉说。
这是今天第三次了,希尔太太愣愣的想,今天一整天她都不要管老爷的事了。
伊丽莎白正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父亲,连忙在萨拉的服侍下起身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