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精一句话没说完, 顿生警觉,她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她马上改口“蛇好可怕, 你就乖乖待在莲池修炼吧,你的程度, 在这里也不耽搁修炼。”
老龟其实也有试探之意。
它倒是没有怀疑小花精是精灵。
她怀疑小花精是不是带着记忆转世历劫的仙子。
这种套路故事, 妖精们耳熟能详。
没想到小花精竟然完美避过去。
老龟怕惹得仙子不高兴,不再纠缠“老龟就多谢仙子收留,暂时在这里安家了。”
老龟是比较诚实的动物。
仙子说的对。
它如今的修为, 这里的灵气已经足够。
小花精有老龟与红鲤作伴修炼。
忽然觉得生活充满阳光,有时候就仿佛回到了凤凰山了。
不过, 贾代善与贾瑚都是很勤奋的人。
即便是腊月, 贾代善与贾瑚, 都会到莲湖打坐一两个时辰。
小花精跟老龟与红鲤、特别红鲤约定, 不能打扰她的家人。
这一年的正月,久不露面的张家人终于在京都露面了。
张家的大老爷奉调进京, 进了翰林院做大学士。
张家老太太,再有张二老爷也一起进京了。
张二老爷本来就是举人。
他预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事儿本来是喜事,然而,张氏却跟贾母因为贾瑚的亲事,闹掰了。
却是这位张大老爷有一个女儿, 今年十二岁,名唤张娴。
张娴是明年的秀女。
然而,张家不预备送女进宫,准备求个免选, 自行婚嫁。
张家这种书香门第,在京都还是很受欢迎。
这一次,贾母的观念却得到了贾代善的力挺。
贾代善倒是不反对跟张家结亲。
但是,贾代善久在边关,对于优生优育有一定的认知。
他不想贾瑚迎娶张家女。
他反对的理由有些惊世骇俗。
他找了个世家大族能够接受的理由。
贾府跟张家原本就是姻亲,同气连枝,犯不着再结亲。
贾瑚这种好苗子,完全可以再结一门书香门第,增加荣府的助力。
贾瑚是荣府的继承人,有所得必有所失。
贾代善不会考虑他私人的情感。
他的妻子必须具备大家主母的能力。
岳家也要有襄助女婿的地位。
如此,一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道理谁都懂。
张氏其实也明白。
然而,她也有私心,她想拉拔娘家人。
再者,侄女进门,也可以减少婆媳间的摩擦。
贾代善为了安抚长媳,他表示,贾府与张家可以联姻,不能用贾瑚。
而是贾珠。
贾珠只比贾瑚小一岁,模样能力跟贾瑚不相上下。
他跟张娴同岁,父亲都是进士,门当户对。
张氏若是愿意作伐,贾珠可以迎娶张娴。
张氏气得仰倒。
她的侄女,凭什么伺候王氏那个毒妇。
再者,贾珠迎娶张娴。
娘家帮助贾珠还是帮助贾瑚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桩婚事最终作罢。
贾母这回得意了。
贾代善力挺她压制媳妇。
不过,也仅止于此。
她想要扩大战果,搞些小动作。
比如裁夺张氏的权利。
贾代善就不答应了。
这之后,贾母与张氏开始抢夺孙媳妇的决定权。
贾母与张氏婆媳频频出席京都贵妇圈的联谊花会。
莫说是新春佳节,一年四季,这些贵妇们都能找到请客的理由。
正月可以赏花赏雪赏新叶。
二月赏花之外,还可以踏青远足。
真是春日赏春花,夏日赏夏花。
秋日赏桂花。
桂花落了,还可以举办丰收宴。
没有丰收宴,咱们还可以赏秋叶。
家里什么也没有,咱们可以结伴同行拜菩萨。
贾母张氏齐齐出动,各自寻找可看匹配贾瑚的贵女。
当然,眼下还不能定论。
大家先有个意向。
明年三月之后,秀女落定了,大家就可以说亲小定了。
婆媳争斗,张氏处于下风。
第一,贾母的级别高。
四大郡王妃,八公夫人,都是她的闺阁密友。
第二,时间充裕。
张氏要相夫教子。
贾母已经进入养老格局。
夫君不用伺候,儿孙得敬着他。
张氏心里越发郁闷,气愤,却是撑着不倒。
不过月余时间,张氏已经瘦得脱形了。
这些事情,贾瑚不会说。
贾琏跟贾琮就在贾代善跟前叨叨。
这事儿贾代善可是帮不上。
祖母替孙子相看媳妇,不过分。
贾代善还觉得张氏是因为张娴的事情跟婆婆斗气。
心里觉得张氏在张家是幼女,格局还是有点小。
不能完全站在荣府的立场考虑问题。
这次,贾母站在制高点。
她旗帜鲜明,贾瑚的媳妇要么是清贵领袖杜家的贵女。
要么就从勋贵人家求娶嫡女。
毕竟,荣府的格局摆着
小门小户进来她玩不转。
贾瑚很郁闷。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结亲。
他不能责怪祖母,唯有心疼母亲。
母亲为什么不能想开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小花精也没什么好法子。
张氏眼下的心情,小花精敬献什么好东西给她,只怕她也瞧不上。
她不亲近小花精。
小花精也不方便替她治愈点穴。
她帮助人,难道还要半夜翻墙而入
犯不着啊。
再者,张氏是心病。
就似贾母当初,再多的治愈术也解决不了。
除非是贾瑚将来迎娶了张家女。
三月中旬。
京郊三百里再一次出现了大变故。
却是去年是暖冬,雪下的很小,几乎都没怎么存住。
开春之后,京郊周边的疫情再次反复。
宛平县疫情不大,之前小花精几个在宛平下的功夫起到了遏制作用。
但是,暖冬的后遗症出来了,病虫害特别严重。
叶子菜的生长速度,不及各种虫子祸害。
白天看着绿油油的菜地,一夜之间,成了光杆子了。
有些嫩芽甚至连杆子也没剩下,都被害虫吞噬了。
这种青虫,百姓有法子治理,各家各户回去把草木灰泡水喷洒。
不足够的部分去山上割草砍柴。
青菜反正也只做辅助,且能再生长。最恼火的是麦苗长满了蚜虫。
许多百姓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捏捏。
但是,十亩百亩的土地,哪里捏的过来。
再者,你今天捏死了,明早起来,又爬满了。
绿油油的麦苗都卷叶了,枯黄了。
这般下去,春季又要绝收。
春季小麦是主产。
这一遭灾,又是颗粒无收了。
贾政忙着修建水渠,忙着浇灌农田,满以为能够打个翻身仗,今年不吃赈灾粮食。
贾政嘴巴都起泡了,亲自回京禀奏灾情,向户部求援。
户部有大司农,希望能够帮助整理虫灾。
大司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放的都是马后炮深耕啊,泡水啊。
这都是播种之前的功夫。
如今已然出苗了,马上要抽穗了。
那就是没办法了。
倒是可以撒石灰。
但是,麦苗快抽穗了,你撒石灰,蚜虫死了,麦苗也烧死了。
大兴县令嫉妒,言语挑衅“你那里还没有疫情呢,你吵吵什么呢
麦苗毁了,你可以改水田种稻谷啊
南方的中晚稻,你连种两季也回来了。
我这大兴县里人都死了人了,春耕都没种上啊”
户部本来就焦头烂额,借着大兴县令的话怼贾政“这边忙着救命呢。
你县里疫情控制住了,跟着瞎起哄捣什么乱呢
这么多官儿,难道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
贾政看着难兄难弟,心里却不同情他,只有鄙视厌恶你自己个不下功夫清理水源,加强防御,怪得谁来
你治理不力死了人,也要我县里死人才平衡
狼心狗肺
贾政不是贾赦,你不讲理,他敢撸袖子大嘴巴子抽你。
贾政不敢怼,心里不服气,又回去找他爹哭诉“爹啊,你给儿子想个辙”
贾代善一听又是这话,起身就是一脚“老子早就说了,这话你跟陛下说,跟有司官员哭去啊。
一有事就回家来哭,你给老子做官,还是做的朝廷官”
贾代善都懒得跟蠢儿子掰扯,直接把人用笤帚抽下山“户部侍郎不是说你的事情不急他们很忙吗
那你就耐心等待。
他总有个空闲的时候,一天不理睬,你就坐一天。
跟老子怎么哭,就跟他们怎么没哭。
至少哭三天,那时候户部再没主意,你就回去吧。
老百姓不是在捉虫吗,你也帮着捉呗,能捉多少是多少”
贾政一边跑一边哭“爹啊,我去户部哭什么啊”
贾代善道“不是说想买南方的糙稻谷种没有银子呢,找户部解决呗。
你自己去卖一来一回,什么都晚了,得让户部出面,让海疆那边送种子过来,日夜赶路,快马加鞭,顶多十天。滚吧,下次回来希望你是来报喜。”
贾政告辞了。
贾代善气吁吁的跟段先生说道“我这养得什么儿子,我这养的祖宗。”
段先生却道“政二爷难得的率真之人,官场的经济可以慢慢学,总比那些贪酷残暴之人要好得多。”
小花精又旁观她爹被祖父揍了。
午后下学,她也悄悄换了儒生袍,合着贾琏一起去户部看热闹。
衙门一般上午开衙,下午就歇息了。
如今非常时期,衙门都不关门了。
小花精坐在六部对面的一家茶馆里。
贾琏给了老板五十两银子,包了临街面的房间。
他吩咐小花精在此等候,他自己混到衙门前面去探查。
贾琏回来笑得治打嗝,捶着桌子笑“二叔真的跟户部大堂上哭呢。
哭着说百姓春季绝收怎么办呢
本官带着宛平六万百姓的希望上京来了,回去如何交代呢。
户部侍郎劝二叔自救,二叔又哭本官倒是想,只是去南方买稻种没银子啊,去年刚遭了灾啊。
户部掌管全国的春耕秋收,管着朝廷的赋税,你们不能只管收税,不管耕种啊
其他六部都围着看热闹。
我看,那个户部侍郎也要哭了”
小花精不好意思看,问道“真的哭了啊,流眼泪”
贾琏道“这倒是没有,就是拖着哭腔说话,就跟有些女婿哭丈母娘那样呗。”
小花精一哼“哥哥又不好好说话,当心我回去告诉祖父。”
贾琏忙着打拱“都是哥哥的错,等下我给妹妹买云片糕吃,不要告诉去,好不好”
小花精不理。
贾琏又道“谁让你天天穿着儒生袍,我都糊涂,把你当成琮儿一样的兄弟了。”
小花精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你跟这儿等着。“
贾琏哪里坐得住呢,也跟着凑热闹。
小花精远远躲在人后,侧耳听着看热闹的人群们议论。
有些说贾政不成体统,也有人说贾政有一颗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