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封后大典定于十月初八,日子极紧,故而这些日子宫中上下都忙着,尤其是贤妃。
虽说大典一应事项都有六尚局并内侍省准备着,可她是陛下下了旨,钦定要从旁看着,她便丝毫不敢怠慢,生怕哪儿有遗漏出了差错。
相比之下,顾素未就相当于一个甩手掌柜了。
因为知晓对方忙得脚不沾地,定然是没空来明义殿的,于是她便自己主动去对方的绫绮殿。
而见了她如此闲适,忙得乏术的贤妃心中愈发不平衡。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当皇后的是我。”
这日,好容易得了些许空闲时间的贤妃终于能安静坐下喝口热茶,而看着对面坐着的顾素未,她语气颇为不满,“这些日子,我为了你封后一事,忙上忙下地跑,你倒好,自己躲着享受呢”
听着她的话,顾素未笑道“这可与我没关系了,叫你帮着筹备大典的是陛下,也不是我。且陛下叫我不要管这些事,只安心等着便是。”
“唷。”
贤妃挑眉,“这还没封后呢,倒先显摆起来了”
说着嗐了一声,又道,“我这辈子是没你这样福分了,得陛下这般青眼相待,诸事都替你安排得妥妥当当,叫你不需操半分心。我呀,就是个劳碌命,好在你成了皇后了,这六宫大权就要交还给你了,我也终于能够功成身退了。┉”
顾素未闻言指间一顿“陛下同你说了”
“不然呢”
贤妃道,“先前你我都是嫔妃,这六宫权柄在我手中还可以说是因着我掌权时日久,经验充足。可眼见你就要封后了,若还是由我来,你觉得旁的嫔妃乃至朝臣会如何想”
顾素未一听便道“我才不在乎旁人如何想,反正我过得是自己的日子。”
“你不在乎,可陛下在乎,他可不会叫你受外人的随意指摘,也不允许你这个皇后威严有损。”
顾素未这才有些泄气。
“我是真的不喜欢接触这些”
“这可由不得你。”贤妃说着,突然似想起什么一般,对一旁的芷乔道,“前两日六尚局不是派人送了大典当日的帷幄料子来吗,你去取了来,给贵妃看看样式行不行。”
芷乔听后福身应诺,正要离去,便听到贵妃叫住了她“芷乔姑娘稍等。”
顾素未说着看向身旁的知秋“既是大典时要用的,你便同芷乔一并去,带了来给本宫看吧,免得有人总说本宫一天天事不干,只知道享福。”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贤妃便伸手过来捏了一把她的脸颊“你这嘴,就知道编排我”
几人笑闹一场,芷乔同知秋便一并退出了殿中。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只余下她们两人。
待没了动静后,顾素未方坐直了身子,看着贤妃道“我听说你殿中有一小宫娥家中出了事”
“嗯。”贤妃点头,“前两日我经过后殿时,无意中听见有轻泣声,心下好奇,便上前去看,未料到是一名宫娥。她见了我后很是慌张,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我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她家中母亲上月染了重症,没多少日子了,她一直想出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可宫规森严,若非每年规定时间,宫人是不得同家人会面的,更别说轻易出宫了。且”她说着顿了顿,片刻后方续道,“因着封后大典时日将近,陛下下了旨,期间不得有不吉利的事,以免冲撞了,我便是心中怜悯,也不能轻易许了她出宫。”
贤妃说着轻揉了自己额角,显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有何难”顾素未道,“陛下忌讳这些,我是不忌讳的。宫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家中母亲病重,理应回去看看,这样吧”她说着低头凑近对方,轻声说了几句。
“这”贤妃听后先是蹙眉,随后问道,“这能行吗”
“不过一个宫娥罢了。”顾素未道,“并不会引人注目,你这宫人一片孝心,便成全了她罢。”
贤妃沉吟良久,终于道“那边依你说的办。”
顾素未便又提醒道“只是此事应要隐蔽些,若是叫旁人知晓了总归不好,我们倒没什么,别到时帮人不成,反倒害了她。”
贤妃便说自己知道分寸。
两人说完后不久,方才离去的芷乔和知秋便回来了。
之后顾素未亲自挑了帷幄的样式,同贤妃聊了几句后见对方又要忙起来了,便起身告辞,带着知秋离开了绫绮殿。
待出去送人的宫人进来回话说贵妃娘娘步辇已经离去后,贤妃才将那宫人打发下去,接着看着芷乔。
“待明日,你拿了本宫手令出宫一趟,顺道找常宁郡夫人,说本宫有事请她帮忙。”
芷乔闻言应诺,又问道“娘娘,恕奴婢多言,只是您有何事找常宁郡夫人,还请告知奴婢,届时夫人问起奴婢也好说。”
“不急。”贤妃道,“本宫先去忙大典的事。左右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你要去时便知晓了。”说着起身,“叫人进来洗漱更衣罢,本宫去六尚局瞧瞧。”
那之后,封后日子越来越临近,贤妃也愈发忙了,顾素未去了几回,都未碰到对方在绫绮殿,于是后来也不再去,怕自己去的多了,反倒打扰了对方。
渐渐地,便到了十月初八。
前一日,便有守宫署派人在明义殿大门外西侧,尚舍局在明义殿外宫道西边东面方向,以帷幄为障。
当日,太常寺奉礼、使、副及内侍、举册桉及宝绶者、持节者,六尚局司赞、掌赞皆各自就位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