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得门外的声音后, 顾素未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 难怪楚子阑今日离开的比平日早了些, 原来他早已知道有人在跟着他。
想着眼下贤妃在门外,还被陛下逮了个正着,怕对方有什么事,她张口, 正要说话,却又听得门外楚子阑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说皇后已薨, 唯独你, 同皇后情如姐妹,甚至不如皇后身边的知秋表现得悲痛。”楚子阑看着因他到来而跌坐在地上的贤妃, “你真以为朕不知晓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不过想看你究竟最后会怎么做罢了。”他说着冷笑一声, “眼下看来竟是朕高估了你。眼下合宫都知晓贤妃因受不住皇后逝世打击而魔怔了, 总是说着皇后还在这样的疯话,如今更是,深夜从绫绮殿离开,宫人寻了一夜, 在太液池旁寻到了独自呆坐一夜的贤妃。”
他话虽未言明, 可一听便叫人明白了他言中之意。
尤其是贤妃,事关自己, 当听出陛下的弦外之音后,她撑在身侧的手指尖狠狠掐入掌中。
努力压下心中的惧意,贤妃张了张口“陛下, 臣妾、臣妾”
她试图替自己辩解,可面对对方迫人的威压,最终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楚子阑幽深如墨的双目看着眼前略带着狼狈的人,眼中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她不过是一件死物。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看着紧锁着的门内。
被困在房中的顾素未,因着出不去,便愈发着急。
“陛下”她提高了自己音量,“此事与贤妃无关,她不过是担心我,您”她说着一顿,而后续道,“求您放了她”
若是真照对方说的,只怕离了这儿,贤妃就会被冠上一个疯癫的病症,届时陛下若是以替她医治为由,自然是可以随意处置,陛下心中只怕早已厌极了贤妃,顾素未不可能眼看着她陷入险境。
她这话说完,门外静了半晌,接着楚子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你求朕你每回都是为了旁人求朕,这些人在你心中就这般重要”
虽然隔了一道门,瞧不见对方的模样,可听着他的话,顾素未都能想到对方此刻的神情。
“陛下”她手撑在门上,似乎有话要说,可刚开口,一阵剧痛忽地从额间传来,叫她倒吸口气,原本要说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唔”她收回手按在自己额间,试图减轻那剧痛,可实在没什么用,不过一会儿,那疼痛便由额间散发开了,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
摧心折骨般地感觉叫她难受至极,她一手撑在门上一手依旧按着自己额间,咬牙忍了又忍,最终因为过于疼痛,她短促而锐利地惊呼一声,接着整个人失去意识往地上倒去。
门内的响动叫外面的两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方才顾素未的痛呼声,听起来十分让人揪心,因而在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原本心中还有些惊惧的贤妃,也顾不得眼前的陛下,直接从地上站起身,接着用力拍着被落了锁的门。
“素未”她叫着,“素未你怎么了你说话,素未”
里面静得可怕,并无人回应她。
贤妃见状心中愈发担忧,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陛下,正要开口求他将门打开时,却见他已经先一步上前来。
“让开。”楚子阑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他看了听了他的话后便往旁边退去的贤妃一眼,接着将房门上的锁打开,下一刻便快步进了房中。
他因为心急,并未阻拦贤妃,因而贤妃提起自己过长的裙角,也跟了进去,然而她很快便愣住了。
只见那个她许久未见过的人此刻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素净的脸上不施脂粉,因而更能看清楚她苍白的脸色。
“素未”她叫了一句,正想去将对方扶起,原本就在她前方的楚子阑动作更快。
楚子阑将顾素未从地上抱起,接着疾步走到床榻上,再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入榻中。
此时的顾素未因着先前的疼痛,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就连原本轻薄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楚子阑掌心触及之处一片濡湿。
而一落入床榻中,她便将自己的身子微微躬起,接着不知是否又梦魇了,原本舒展着的眉间霎时蹙起。
“素素”楚子阑轻轻唤了对方一声,不出意外地未得到回应。
而站在一旁的贤妃面上更显焦急,她看着躺在床上显然十分不适的顾素未,刚要上前却被陛下一个眼神镇住。
“眼下朕没心思料理你。”楚子阑看着她,眼中凝了些许寒冰,“你最好好乖乖站着别动,否则即刻便从这里滚出去。”
在楚子阑看来,若非今日贤妃自作聪明跟了他来这里,顾素未也不会忽然晕厥过去,眼下能让贤妃留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他此刻心中都是顾素未,腾不出心力来处理对方。
贤妃当初帮着顾素未私逃,他一点惩戒都没做不过是不欲节外生枝罢了,可他未料到贤妃竟会猜到那场大火的真相,进而跟踪他来了这里。
若早知道留下贤妃会造成眼下这般情景,他当初就不会放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