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头看向玻璃墙后面的人,对方看不到外面,但不知道是不是通过什么特殊的感应能力感知到了威胁,之前一脸轻松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一双红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墙外她所在的位置。
“我走的时候,在那边也能用高等级阴阳术了。”她慢慢地说,“两边世界的规则在互相渗透。”
而互相渗透到这种地步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了。
下午三点多,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教室,临近放学,课堂上的小朋友们都有些躁动。
忍足侑士一手支着下颚,手里把玩着一支笔,心思难得地也不在面前摊开的国文课本上。
今天下午的时候,医务室的土笼老师忽然把他叫过去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忍足侑士当即有点震惊,他被小伙伴科普过土蜘蛛全是宅,土笼老师在冰帝蹲了好多年,宁愿频繁微调长相扰乱周围人认知都懒得挪一挪位置,可见有多不爱动弹。忍足当时的心情就好像听到一个二十多年没出过门的死宅忽然宣布自己要出门旅游一样不可思议,并且有一瞬间怀疑面前的土笼老师是不是花子君闲得无聊变来耍他玩的。
然而土笼老师说完自己要离开后也是一副咸鱼被迫拉出去晒太阳的有气无力,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用那把低哑的嗓音含含糊糊地说家里的祖宗醒了,族里好像也发生了一点事,他必须得回去看看。
除此之外,花子这几天也不在。七大不可思议并不止存在于冰帝内,应该说只要有和他们有关的怪谈流传的学校全都是他们的领域,可以随时来去自如,只不过因为冰帝位置特殊,所以他们的本体日常会在这里待着。只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气活跃,越来越多的小妖怪像雨后的竹笋一样冒出来。人心的黑暗原本就是最易滋生妖怪的土壤,而学校这种地方,天然就具备光和暗两层面目,跟波粒二象性似的,所以花子这段时间忙得飞起,把其他几个怪谈也全都派了出去指挥得团团转。
所有人好像都忽然间忙了起来,连泽田弥小公主都请了好几天假。不知道是不是小伙伴许久没见人影的原因,另外一边课桌旁的红发妹妹头少年也有些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少见地没有因为即将放学而和教室里的其他小朋友一样躁动。
忍足的视线从那朵的焉哒哒的蘑菇上扫过,刚要收回来,眼角的余光忽然忽然掠过了些什么。他一怔,立刻回头看去,却见窗外那颗大榕树下空荡荡的,他方才猝然窥见的两个影子仿佛是生出的幻觉。
教学楼外,从杜王町消失的灰之王和披着斗篷的人并肩站在树下。
神父装扮的男人抬头望上看,伴随着终于响起的下课铃声,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从教室门口窜出来,嘈杂的人声一瞬间热浪般往下涌来,活泼热闹,且生机勃勃。
灰之王的眼珠上倒映出孩子们像群欢快的小动物一样跑下楼的身影,“这就是你们选定的最终位置”
斗篷人“没错,就是这里。”
他扭头看着身边人沉默的侧脸,意有所指地说,“去年京都的时候被连累死掉的无辜人也不少,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对人命有什么怜惜”
灰之王没有说话,周身的气场却仿佛不知不觉冷锐了起来。
斗篷人嗓音沙哑地笑了两声,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们这些王权者和我们不同。祭祀开始的时间是晚上,那时候这些小东西们全都回家了,学校里除了几个值班的校工就没有其他人了,你也不用担心误伤。”
灰之王的表情似乎终于好了一点,他沉吟片刻,“你们选择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这里是东京重灵地的中心,最适合的位置。”斗篷人说,“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蹲在学校里的那几个怪谈全都被弄走了,那位小殿下目前也顾不上这里。到时候时间一到,结界展开,就算他们发现了不妥也来不及回来了。”
灰之王“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成功”
斗篷人低低笑了,笑声里流泻出一丝狂热,“无论多大的把握,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后退的机会吗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必须要有万全把握才去做吧凤圣梧阁下,当初你接受石板的选择成为灰之王的时候,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自己能够从那个力量下活下来吧”
灰之王默了默,他成为灰之王的情况和现在的不同,那时候他如果无法承载石板赋予的力量,失败了受到波及的只有他一个人,而现在他们要做到事却是会牵连到不知道多少人。
但他没有对此多做分辩,因为这几日的同行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个自称土蜘蛛的组织一员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他不但敢赌自己的命,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也没有多重要。
的确,也只有最疯狂的赌徒才能提出这样一个疯到极致的计划。
灰之王长长吐出口气,“主动拉扯另一个世界靠过来,让两边规则融合来促进这个世界的转变,这种事你们还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