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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年把外套甩到一旁。
陆西眼见着纪年要俯下身来, 不知为何, 一下子慌了神。
他一手在床铺上胡乱摸索,抓起放在一旁的道具针筒, 抵在纪年身上, 隔开两人的距离。
“有什么病”陆西一点不客气,道,“脑子有病我给你捅一针冷静冷静”
纪年垂眸掠了眼抵在身上的道具针筒, 又看向陆西, 语调轻慢道“护士, 我也有根针筒,不过没你这根这么大, 也就十八厘米,要不然我们交换着玩玩”
“”
陆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愣神的工夫里,就被没收了道具。
“你先出去。”陆西推开纪年, 站起来, 不想跟他扯些乱七八糟的, 道, “没看到我正在工作”
“你这什么工作”纪年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淡淡地嘲讽一笑, 道, “穿这么少, 腿都被看光了知道吗站这里是要勾引谁犯罪”
说着, 纪年上前。
陆西往旁边闪了一步, 免得又被推到床上。
“扮鬼, 看不出来”陆西掀了下眼皮看纪年,相当不以为然,道,“穿得少是角色需要,我看起来这么吓人,你说能勾引谁”
纪年眯了下眼,道“你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他一个冲动,就把陆西抵到了墙上,贴得人严丝合缝,压着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道
“你不吓人,你就是骚”
“”
陆西微微睁圆了眼,连挣扎都忘了,看向纪年,似乎是不敢相信校草能顶着一张优雅迷人的脸,说出这么粗俗的用词。
纪年表情里仅仅沉默了一瞬。
他自己也相当意外,脏话能说得那么顺嘴。
不过内心里并不拒绝,反倒是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新奇感
两人对视片刻。
纪年意犹未尽,气息刻意放缓了,放轻了,捉弄似的道“你不承认骚老婆”
陆西只觉得脊椎骨跟过了轻微电流一样,酥麻麻的,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可能是纪年将语调和气息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里又已经有了属于成熟男性的磁性和低沉,因此听着格外令人耳热。
不会有被羞辱的感觉,反而有种令人无法面对的羞耻感。
陆西狭长的眼眸里水波闪了闪,连忙移开视线,羞恼的神色里带着强装出来的凶悍
“说谁骚我揍你。”
纪年轻笑,把陆西的脸转过来,跟他额抵上了额,道“你揍,用力点。”
“你是不是傻”
陆西躲不开,也就任纪年去了。
“放我鸽子,就是因为要在这里装鬼”纪年问。
经由这么一闹,两人之间的气氛竟是缓和了不少,但又多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连环绕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嗯。”陆西撩起视线,近距离瞧了纪年一眼,道,“遇到塔塔,她临时缺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有钱赚。”
“多少”
“五千,半小时。”
陆西忽然想到,拿了别人的钱,自己却跟纪年在屏风后面厮混,实在不像话。
他跟纪年拉开点距离,拧了下眉,道“你走吧,我还有二十分钟你待在这里不合适,我一会儿出去后找你。”
纪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西,说“剩下来的二十分钟卖给我,钱我给你。”
“”
陆西直觉这不是一桩纯洁的生意,一扭头,道“不卖”
纪年故意道“你卖给塔塔就能卖,卖给我怎么就不卖了我给的少还是怎么那我再给你加五千。”
“无关钱财。”陆西的气节又上来了,倔强道,“卖给你就真把自己赔了。”
纪年闷笑了一会儿,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陆西,低声道“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就是让你陪我在这儿说说话。”
陆西料定了纪年是在闹他,神色烦闷道“什么时候不能聊偏要这个时候”
纪年却摇了摇头,眼神灼亮,整齐的牙齿轻咬住下唇,唇边扬起抑制不住的笑,有种孩童似的天真和顽劣。
“我要听你说话。”纪年道,“把我说得硬邦邦的那种话来,先叫老公,说自己是。”
“”
陆西咬牙。
我可去你妈。
再说程诀等人,他们快走到回廊的最末端时,在一个岔口处产生了分歧。
“我们往楼下走啦。”栗色头发的女生跺脚,道,“另一边黑布隆冬的,好吓人,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危险的东西,赶紧走吧,而且都没人进去过好像。”
“你要走你走好了。”齐刘海妹子紧搂着彭满满的胳膊,道,“难得进来一次,当然要玩个彻底,你这样真没劲,反正我和满满要一起进去。”
彭满满强颜欢笑“我没说要进去吧”
“哎呀别争了,有这时间说不定都逛完了。”身披紫色斗篷的女同学非常有领导风范,一招手,道,“走,程诀,我们开路这种级别的鬼屋是吓不死人的,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柳思逸回头望了一眼,奇怪道“纪年呢”
程诀并不担心,道“他约了陆西在摩天轮那边见面,可能两人联系上了,他原路返回提前离开了吧。”
“陆西”柳思逸错愕地看向程诀,脱口而出道,“他怎么来”
彭满满见怪不怪,道“他跟纪年好得跟什么似的,不来才不正常吧。”
柳思逸脸上显出愤懑的神色,又怕被人看到,连忙低头耙梳了两下刘海作为掩饰。
一行人朝黑洞洞的暗道里面走,道路比较狭窄,只能两人一排。
“哎,程诀,满满,说真的。”齐刘海的妹子忍不住八卦,声音在黑暗中产生了点回音,道,“陆西跟纪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昨天考试的时候还说什么考年级第一就复合,不会真是一对儿吧”
说完,又自顾自地感叹“我滴乖乖,陆西是真的强悍,把全校人气第一的校草给掰弯了”
程诀和彭满满还未出声,柳思逸先笑了一下,不过语气听着有些冷,道“纪年最多就是把陆西当朋友吧。”
“对”程诀趁机道,“别想太多,他们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我是纪年朋友,这个我可以拿人格担保。”
心里却暗暗道,并不是他们肯定有关系。
穿斗篷的女生兴起,道“程诀,听说长得帅的都特别容易弯,你长这么帅,将来不会也弯吧”
“瞎说”程诀突然像被踩着尾巴的土狗似的,又痛又狼狈,道,“谁谁说的有科学依据吗哥哥我笔直”
彭满满回头瞅了眼程诀,幽幽道“那你倒是扔掉把玫瑰花扔掉啊”
“”程诀抬起长腿轻踹了一脚彭满满,皱眉道,“扔屁啊玫瑰花有错玫瑰是无辜的。”
“对了,这玫瑰花怎么回事我一直想问来着。”一个女生道。
“没什么。”程诀顾左右而言他,看着前方,道,“有光亮,快到了。”
又走了几步,他们才发现那束光来自一只手电筒。
“啊啊啊有人”栗色头发妹子惨叫一声。
“嘘”
只是大家还来不及慌张,前方的人突然转过身,朝他们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少男少女们定睛一看,才发现前面没有路,只有一堵墙。
而一个穿吉普赛长裙的年轻女人就站在那儿,一只手上还端着一个自拍杆。
本来还挺漂亮的一小姐姐,结果因为头上戴了个手电筒头盔,形象大打折扣。
女人神秘兮兮地看了一圈众人,目光扫到程诀时,停顿了一下,随即笑开“弟弟,又见面了。”
程诀一时间没认出来,摸不着头脑,道“我们认识”
“害就前几天在警察局。”女人一挥手,爽朗道,“纪年和陆西躲厕所亲嘴,被抓进警察局那次,你忘了”
“”
暗道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随即,少男少女们齐刷刷看向程诀。
那句“他们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我是纪年朋友,这个我可以拿人格担保”仿佛还在耳边。
程诀尴尬地低下头,抬手挠了挠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