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卿顺着阴气爬上十三楼, 就听到楼上传来隐隐念咒声。
一声声急急如律在空旷寂静的大楼中回荡, 一个陌生男人嘶吼的声音掺杂在咒语中。宋言卿看着弥漫在空气里的煞气, 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快步走上楼, 十四层的楼道里一片狼藉。
破碎的符箓和断掉的红线散落一地, 墙上血迹斑斑。宋言卿看着顺着墙壁缓缓流淌的血珠, 只觉得格外刺眼。
宋言卿叼着烟深吸一口,心想红稷不愧是男主,看现场贺川骅和郝青杉估计是准备齐全, 两人联手也没在红稷身上占到便宜。
他握紧桃木剑, 向着阴气最重的地方跑过去。
这是一个两室二厅的房间, 墙上贴满了符箓。
明明没有风,那些符箓却不断飘动。
客厅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鲜血喷溅在墙上, 染红了上面的符箓, 有人在这里受伤了。
尽管宋言卿努力忽视这些,但他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贺川骅受伤的样子。
主卧周围墙壁上的符箓已经变成了黑色, 贴近卧室的那些符箓正在快速燃烧。
宋言卿被身边的阴气冻得打了个哆嗦,他深吸口气走向卧室。
主卧的门早就碎开, 宋言卿贴着墙往里探头看了一眼, 贺川骅和郝青杉两个人死死地拽着红线, 将红稷牢牢地困住,正牟足了劲往房间正中央的一个阵法上拽。
柳诗音正躺在阵中望着天花板发呆,她双手被钉在地上,听到宋言卿的声音, 她回过头生无可恋的看了宋言卿一眼。
她被封了嘴,呜呜的叫了几声,宋言卿也听不出她是在叫什么。
郝青杉也看见了宋言卿,但他忙着念咒没有时间说话,
贺川骅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只在浓郁的阴气里看到一点点红色。
“言卿”贺川骅试探的叫道。
宋言卿应了一声,贺川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出去。”
宋言卿看他眉宇间的担忧,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警惕的看着红稷,对贺川骅道“我把你的东西都带来了。”
贺川骅只想让宋言卿快点走,他下意识的说了句用不到。
郝青杉闻言咧咧嘴骂道“玩什么深情,小主播,你不是拿着桃木剑么,快捅死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符箓拍在红线上,免得红稷挣脱。
红稷身上的阴气在红线上蔓延,那几根红线围成了一个复杂的阵型,
其中两根被贺川骅和郝青杉握在手里,另外一个根绑在一个草人上。
也不知道他们在那个草人身上做了什么,任凭红稷如何挣扎,那个草人都直立在地上,没被拽动分毫。
只是草人身上的红线正在逐渐变黑,其中靠近红稷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脆弱的红线发出细微的声响,似乎随时会断裂。
就算宋言卿懂得不多,他也看得出现在情况危急。
他没有理会柳诗音乞求的眼神,提着桃木剑向红稷冲过去。
贺川骅看不清东西,他只能看到黑暗中有一个红影越 来越近。
他焦急的叫了声言卿,见拦不住他,便铁青着脸更加用力的去拽红线,生怕红稷挣脱伤到宋言卿。
宋言卿并不认为自己能杀死红稷,毕竟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宋言卿没有用什么招式,他最准红稷的心口,用尽全身力气刺了进去。
红稷原本没把宋言卿当回事,宋言卿在他印象里是个一推就倒柔柔弱弱的小白脸。
唯一值得上称赞的,也就只有舍命救柳诗音的那次。
可当桃木剑刺过来的时候,红稷本能的感到了危险。
他放弃和郝青杉斗法,回过头直直的看向宋言卿。
两人目光触碰的瞬间,红稷读取了宋言卿的记忆。
那应该是宋言卿的前世,也不知道这个人轮回的时候,是怎么将前尘往事一并留下的。
尽管系统很快发现异常,即使阻止红稷的入侵,但红稷已经看完了一部分。
在宋言卿桃木剑刺进红稷身体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左护法”
宋言卿猛地顿住,他僵直着身体,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红稷。
桃木剑已经戳进了红稷的心口,这明显不是普通的桃木剑,持剑的人也绝不是普通的人。
红稷见宋言卿愣住,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郝青杉看着宋言卿呆呆地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声喝道“宋言卿,你看清楚,他是红稷,是鬼王”
红稷眼看着宋言卿的眼睛渐渐清明,他勾勾唇角,原本刚毅俊朗的脸缓缓变得阴柔起来。
他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一双狭长的眼睛复杂的望着宋言卿柔声道“宋护法本座终于找到你了。”
强压下来的思念如潮水般没上宋言卿的心头,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摧毁。
宋言卿拿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剧烈的喘息着,胸口闷得发疼。
在原文里,红稷就用这一招对付过贺川骅。只是贺川骅没有心事也没有挂记,一心只想除魔卫道,红稷的手段没对他起任何作用。
在红稷看过了的时候,宋言卿便做好了准备。他以为自己扛得住,可红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虽然贺川骅没办法透过阴气,看到宋言卿的表情,但他听见宋言卿声音颤抖的叫了声教主。
“言卿。”贺川骅担忧的叫着宋言卿,却没有得到宋言卿的回应。
贺川骅一直都知道宋言卿心里有人,他们两情相悦,那人即使身死也要化成执念护在宋言卿身边。
贺川也知道红稷一定是窥探了宋言卿的记忆,化成了那人的模样。
他想看清宋言卿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可任凭他如何挣扎,他的眼前依旧是浓郁的阴气。
贺川骅紧抿着嘴唇,他一手抓住红线,一手掐着决。
他必须快点解决红稷,或者让宋言卿清醒过来。
宋言卿在他的刻意撩拨下刚刚有些松动,现在红稷弄这一下,几乎让贺川骅前功尽亏。
贺川骅可以杀死执念,毁了红布条。他可以等,因为时间终究会消磨掉那人在宋言卿心中的地位。
可贺川骅不想等,他给宋言卿涂口红的时候,脑海里全是将他按在床上深吻的情形。
他想撕咬宋言卿的唇瓣,想让宋言卿记住自己的气息,想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他想让宋言卿心里只有他,就连睡梦间也只会呢喃他的名字。
贺川骅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杀意强压下去。
他轻声念着咒语,手上快速掐诀。
郝青杉的视线被红稷挡住,贺川骅念咒的声音又小。他见贺川骅久久没有出声,只当他是接受不了现实。
郝青杉最看不得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沉声道“宋言卿看清楚了,那是红稷,不是你那什么教主”
这一声传到宋言卿耳中,却没有将他唤醒。
宋言卿当然知道这不是莫南辰,尽管声音一样,样貌一样。但宋言卿在最初的怔愣后,就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人。
因为红稷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在故作深情。
他僵硬的笑了笑,望着红稷,轻声说道“你能再骗我几句吗,说什么都好,我都喜欢。”
红稷一击命中,心中还有些得意。他感觉宋言卿的剑越来越不稳,只要他再多说几句话,这个人建立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向宋言卿,那人眼中满是爱慕,脸上维持着牵强却又幸福的笑容。
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
红稷在宋言卿的记忆里看到了两人紧紧相拥共赴黄泉的情景,心里明白对宋言卿来说那人是多么重要。
他和柳诗音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两人之间懵懵懂懂,在此之前红稷从没被人这么眷恋的凝望过。
红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远处的柳诗音呜呜叫了几声,猛地将红稷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看了眼被钉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柳诗音,心中对宋言卿浮现出的一丝怜悯瞬间被怒火取代。
眼看着两个道士为了困住自己没办法分出人手,短时间内唯一伤的了他的人,只有眼前甘愿进入陷阱的宋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