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岂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征用一间民宅, 给这些人验伤。”
朱平道“是。”
捕快老张家就在菜场边上, 走几步就到。
一干大老爷们乖乖地被赶了过去,没一个人敢呛声
纪婵观察了每个卖柴人。
他们大多保持着沉默, 有的人眼里有不安,有的人眼里有坦然, 还有的人眼里是莫名其妙和愤怒。
唯独没有惧怕。
纪婵对司岂说道“凶手要么不在这些人中,要么身上无伤, 内心强大。”
司岂点点头, 仗着身高优势, 又在市场里扫视一圈, 没发现任何端倪。
“走吧, 我们也过去看看。”他对纪婵说道。
二人往张捕快家里去了。
赶到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正好从门房走出来。
司岂招手让他过来, 问道“你在这儿卖柴多久了”
“哟,那可有年头了。”
“都在这里卖吗”
“对, 都在这儿。”
“那肯定认识不少人了。”
“那是,这些卖柴的小兄弟老汉我全都认识, ”老头说到这儿忽然凑近了几步,“大人, 我觉着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有三个姓张的兄弟,上个月来的,每天卖的柴都不少,可这几天忽然就不来了, 准是出事儿了。”
纪婵觉得差不多了,问道“有人认识他们吗”
老头点点头,“仨小子特别爱往小娘子身边凑,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朱平立刻着人去问,不到盏茶的功夫就有了消息。
张家三兄弟住在菜场南边的扫帚街,租了陈家的宅子,老家在乾州北边的白崖镇。
司岂让长随赏老头一两银子,带着一干捕快立刻赶到陈家。
陈家出面的是女主人,话不多,爽快地带着他们去了出租屋。
院子小,院心也浅,只有三间破旧的正房,无偏房。
张家兄弟住西次间,东次间住着一个教书先生,听说是秀才。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秀才刚从外面回来,见到院子里站了一堆人,登时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问道“诸位是找张家兄弟的吧。”
朱平审视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吗”
秀才赶忙摆摆手,道“学生不不不知道什么,就是觉得他们走得有点儿突然。”
所以,他应该猜到什么了,但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选择了沉默。
动物的本质是自私,无可厚非。
纪婵挑了挑眉,随着司岂进了西次间。
西次间除了炕什么都没有,就是空荡荡的一个屋子。
炕上没有席子,更没有被子,只有泥胎的炕土。
司岂穿鞋上炕,在中间找到了死者背上一模一样的印痕。
朱平把秀才带进来,询问案发时他的行踪。
秀才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兄弟,那天我回家了”
他家在乾州西边的一个镇子上,在这里租房子是因为他在西城的私塾里教书。
张家兄弟是另一个教书先生张远山的隔了房的弟弟,他们之所以能住到这里,就是因为张远山同秀才打了招呼。
“大人。”秀才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听说张远山的老婆突然死了,已经拉回老家安葬了。”
这就耐人寻味了。
朱平拱手道“二位大人,小人这就走一趟白崖镇,就不陪二位大人了,等抓到人再报给二位大人。”
司岂摆摆手,“朱捕头辛苦。”
纪婵与朱平相距不远,目光刚好能看见他的右手虎口那里有道锐器造成的伤疤,不算新,但也不算旧。
朱子青手上没有这样的疤,如果有,司岂也绝不会忽略他。
捕快们跟着朱平走了。
纪婵和司岂带着长随溜溜达达回客栈。
纪婵回头看了一眼长随,见其距离稍远,便小声说道“杀帮闲丁老二的应该是朱平。”
司岂点点头,“我也瞧见了,即便找到证据证明朱平杀了丁老二,朱平也会一个人抗下,与深蓝兄无关。”
“当然,也可能一切都是朱平干的,本就与深蓝兄无关。”
纪婵不觉得朱平有那样的计谋和胆量,说道“看来,现在的关键就是那柄剑上的指纹了”
司岂道“如果左大人通知深蓝兄,那么深蓝兄一定明白咱们开棺验尸的目的。”
“即便如此,他仍把朱平打发了过来”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打发过来也没关系,咱们没证据,而且,他想的可能是灯下黑。”
纪婵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问道“朱大人做得到一剑杀死两人吗”朱子青是个文弱书生,她觉得有点悬。
司岂沉吟片刻,“在京城五年,我跟深蓝兄的关系算不错的,但我并不了解他。平心而论,我也不希望是他,而且,有些人该杀。”
他的语气几分肃杀和阴森。
纪婵直觉地认为这其中有故事,但绝不会是好故事,所以她礼貌地表示了赞同,没有追问,也没有继续聊下去。
这几天天气不错,无雨无雪,西北风也是温柔的。
二人穿行于大小胡同中,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和玩笑声,心头的躁意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