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南和小哥帮我向老爷送个话, 就说老奴有事要禀。”柯管家发急了。
他卖身常府三十年, 自家现在这个主人打一出生长到如今, 他的性情柯管家不敢说琢磨透了, 但六七分是有的。
但凡犯错者,他说你, 是还想给你留几分薄面,给你改过的机会;不说, 则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柯管家自认他为常府忠心耿耿多年,为当年的樊主母分忧多年,家主绝计不会如此对他, 可柯管家心中也清楚,他不是老爷的心腹。
南和才是,柯管家面色诚恳地看着南和, 朝他作揖拱手, 请求道。
“别别别, 我们老爷什么性子, 您不是不知道,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南和连连摆手, “且这大半夜的, 老爷在外面忙了一天已经歇下了,您让我这节骨眼去递话, 不是让我去找死吗”
您找死行,别搭上我啊。
南和直言不讳,柯管家脸色更是难看, 南和顾不上他,接着前面的话问道“我跟您再对一遍,您当时是不在府里罢下人找到您的时候,大爷那边的人已经走了”
“是这般不假,当时我是在外面有事,”柯管家见不到家主,心中迅速一合计,打算以小保大,作难以启齿状朝南和靠近一步,贴近他小声道“当时我在外面养的那个家里”
他用小拇指勾了勾,示意他在外边养了个小媳妇。
柯管家满脸羞愧,“这事我瞒的紧,没人知道,我本来想趁老爷夫人不在家,去逍遥逍遥,等我回府,谁知道大爷带人去翻了库房,我确实不知啊,早知道我就在府里守着,是我玩忽职守,我有罪,我明早就去跟老爷请罪。”
这老狐狸,南和心中冷笑,周家口接人你一句话都不说,哑巴了你当爷是傻的。
郭掌柜他们这些精于世故的老江湖都不敢在爷面前耍心眼,你身为常府的老管家倒是耍上了,爷正等着收拾你了,你还往刀口上撞,真是癞蛤蟆跳油锅,自己找死。
南和跟柯管家就一点面子情,不屑提醒他,跟柯管家打哈哈道“是了是了,那我知道了,您这里我问清楚了,我下面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大管家,深夜叨扰,还请见谅个。”
“没有的事,你也是尽忠职守,老朽明白,明白的,我送你,小哥慢走。”柯管家没有了白日常端着的刚正不阿、威风堂堂的样子,送南和到门口,还一派羞于见人的惭愧模样,压低声音极小声道“这事我家里婆娘不知道,还请小哥帮我隐瞒一二,要不我这屋里就要鸡飞狗跳,没得安宁日子过喽。”
这有点小钱就在外面养个小媳妇的人不是没有,有的是,但常府是因什么乱的宠妾灭妻乱的
前主母怎么走的常年积郁于心大病走的。
常府的大管家还是给她做过事的人,也不知道避着点,还拿这个出来当旗子挡灾,南和心道管家这几年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飘了,连那点为奴为婢的分寸都拿不住了。
“管家放心,我就不是那多嘴的人。”在他面前惺惺作态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做事干净点。
“那我放心了,你人品老哥信得过,小哥你慢走。”
“哎呀,您这太客气了,小的哪承得起,管家您留步,留步,别送了,快回罢。”
第二日清晨,南和寅时中就开始敲飞琰院的门。
飞琰院的门人是个哑仆,南和手指动了两下,大门就被哑仆无声地打开了。
“哥,这天气确实暖和了啊。”夜里也不冷了,南和掏出两个煮鸡蛋,塞给他,“我娘煮的,你两个我两个,我的路上已经吃了,这是你的。”
哑仆看看鸡蛋,接过手。
“哥,我问你啊,昨儿库房那边动静你知道不”
哑仆没回他,看他一眼,提着灯笼握着鸡蛋往他的小屋走。
没搭理他,南和讪讪地挠了下脑袋,也不敢大声叫他,小跑着往主屋跑去。
他轻手轻脚从侧室的衣橱中拿过爷的衣裳,没等多久,主屋就响起了动静,等门从里打开,南和见拉开门的人是居然是他们爷,不由踮起脚尖探头往里头的外屋看了看,笑道“爷,您早,怎么是您开的门啊。”
“进来。”
“欸,您等会,小的先给您穿衣,旺富他们打水应该到了。”
常伯樊身着衬衣,走到外屋上座主位上坐下,闭眼假寐,“不急,先说事。”
南和连忙上前,把昨晚他去问来的话皆一一说了“几个小管事中,有两个是我那两个堂兄弟,他们一知道消息就跑过来帮忙,他们一到就被人拦住了,大爷那边来了十几个人,府里还有些他们那边的使绊脚,我们这边向着夫人的一比,着实显得人少了些,这才让大爷那边得逞了,柯管家嘛”
南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凑过去了一点,把昨夜他跟柯正的对话一五小十轻言跟爷禀了,末了他多嘴了一句“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换我说,这府里,有谁比他更知道大爷的性子”
那是个无风尚能搅起七分浪的爷,老爷夫人不在,他不守着这府里防着大爷出什么妖蛾子,还恰巧出去会小媳妇去了骗谁呢。
南和说着,探看着爷的脸色,见他们小伯爷脸孔波澜不兴,南和在心里哀叹。
他们爷,愈发让人难猜了。
“老爷。”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