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谶夫妇心急火燎跟着来通报的通秋去了, 儿媳妇孔氏得知下人的通报晚了一步,赶上公婆两人时家里的轿子已出了门,她紧了几步, 佩二娘便听丫鬟在外面道“老夫人,少夫人在后头。”
“让她回去,当着家里的事。”佩二娘说罢方觉自己口气太冲, 道“停轿。”
孔氏从后面赶了过来。
佩二娘掀开帘子,见儿媳妇身着在家穿的棉袄就出来了,这外头大风大寒的, 她见着实也是有些心疼,拉着儿媳的手便道“苑娘病了,我们两个老的去看看,你在家里等消息,我们不在你就好好当着家,可明白了”
“儿媳明白。”孔氏福身。
“快回罢, 别冻着了。”
“是。”
苏居甫晚了妻子一步, 等他听到消息匆匆出门来, 轿子已走远了。
孔氏令门房关闭大门, 和丈夫往回走, 忧心忡忡道“不知苑娘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不叫我”苏居甫将将抱着儿子在榻椅上打了个盹, 听到动静醒来找人来问方知妹妹出了事, 这没追上父母,这下颇为懊恼。
孔氏未语, 瞟了他一眼之后垂下了双眼。
苏居甫叹了口气, 抓着她的手臂加快了脚下步伐,“快些走罢,我们可真真是苦命鸳鸯, 就没享过什么福。”
孔氏出来得匆忙,苏家大公长出来得更是仓促,穿得比她还单薄,孔氏第一眼看到时已有些心疼,听到这句话心头心疼翻滚不已,她轻蹙着眉头数落了他一句“家里最近事多,若是病了,如何得了不知与你说了几多,就是不放在心上,我若是不管你,你又如何得了”
“是了是了,为夫向娘子道歉,刚才是我口气不好。”苏居甫陪小心。
“不说了,快快回屋罢,你也换身衣裳,我怕到时候有事要你出门。”
“是。”
这厢苏谶夫妇被都尉府的卫兵一路护送到了都尉府,都尉府大都尉的夫人,历来在都城当中名声很是庄严的章都尉夫人守泽夫人居然在门口迎了他们。
守泽夫人本身就出身皇室,是郡主之身,后来她身为章家妇时于国有功,被皇帝嘉奖封为了守泽夫人,而此夫人非彼夫人,佩二娘被家人称为夫人,卫国但凡有点家底官身的人家的主母就可被称为夫人,而守泽夫人则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夫人,乃是国夫人之位,品级等同贵妃,被她在门口迎接,饶是苏谶夫妇也是始料未及,苏谶还以为是女儿已逝,给她请安的时候哆哆嗦嗦,身子佝偻,就像是被冻死了的虾米一般蜷缩在了一起,“苏谶给章家嫂子请安。”
“二娘见过嫂子。”佩二娘年轻呆在都城的时候见过守泽夫人,见老爷跟其没太客套,她也跟着喊得跟人亲近了一点。
可惜她眼睛湿红,透露出了她此时的心情,夫妇俩果然是风雨同舟共济过来的,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是怎地了”守泽夫人出来代都尉府迎人,却见这苏家夫妇俩一个赛一个的凄苦,不禁微微一怔。
她这话一出,佩二娘的眼睛更红了,守泽夫人回过神来,当即就了会了他们的意思,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甚是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你们家小娘子没事,女婿倒是被宫里叫去了,临走前说你们要来,托我关照一二,小辈请托,我也不好拒绝,正好我也要去看看你们家小娘子,就过来迎迎你们,一道过去罢。”
“请。”她邀道。
“原来如此,”苏谶忙拉了还有些呆傻的夫人,“谢过嫂子,让嫂子费心了。”
他倒是脸皮厚,守泽夫人此前还听说德和郎这次回来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是性子正直,交友广阔,率性洒脱,虽不羁却不狂妄,其君子之风叫人闻之景仰倾心,此次回来却脸皮厚如城墙,即便被人当着面打趣也能泰然处之,已是没了以前的风骨。
她倒是要喜欢现在的德和郎一些。
以前虽不狂妄但不羁的德和郎连家人都护不住,现在为了家人能弯下这君子的身段,这在守泽夫人看来,才算得了一家之主。
她与德和郎万万没近到让他这乍一见就让他喊“嫂子”的地步,但因着那几分欣赏,听着倒也不算太厌恶,一路也颇为可亲,回了他夫人的诸多问话。
等到到了常伯后人那内眷养病的地方,守泽夫人未进去,就在大厅坐着,让下人带了苏谶夫妇进去。
不多时,她派去后面的老下人回来,在她耳边一点放轻了声音道“苏大人带了药来,也不知是什么药,娄太医帮着喂进去后,人就醒了。”
原来是叫来救命的,守泽夫人若有所思,轻轻颔首。
“那常家的小娘子醒来也不哭不闹的,叫了一声娘,也未言语过多,那苏夫人就过来客气请我们准备点病人好克化的粥水”那当娘的知道她是老夫人派过去的,过来请她那是尤为尊重,冲着这份卖好,老婢当即就让下人去准备了,又留了片刻,这才来回老夫人,“这家人看着倒是一条心。”
“苏夫人还给老奴塞了个荷包,老奴路上看了看,是个小金佛,您看。”老婢掏出双手奉了过去。
这万般匆忙的,还记得带如此精致的东西过来,也不知这家人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这家人是不一样了,私底下不知存了多少小心,如泽夫人拔动着手中的佛珠,思忖片刻过后,念到这家人将将到都城就被叫去宫里的那份急切,到底还是为她章家下了一份注,扭头吩咐身边的老人“你过去和苏夫人说,有什么尽管吩咐你们就是,就把这里当家里一样就好,你留在那边替我看着一二。”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怕存着小心的苏家,她怕的就是他们太过刚正不阿,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糊涂。
“是,老奴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