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势造英雄,也逼英雄成狗熊,时也命也,好在这小夫妻俩相扶相持,到如今这日子过得也不难看,这厢怀里的小娘子朝他甜甜笑了,吴英真真没见过这等乖巧聪慧的小姑娘,不由抬头逗弄了她两下,这厢小娘子见有人陪她玩儿笑得更是甜了,嘴中咿咿呀呀说起了话来,吴英那常年半拢着的眉心这厢亦松弛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抬脸与禄衣侯夫人闲话家常道“你们这次去接人,常侯是要自己去罢”
苏苑娘回头看了常伯樊一眼,见常伯樊朝她颔首,她回首道“是呢。”
“你留在都城”
“我要打理侯府。”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罢。”苏苑娘又回首,问常伯樊道“当家,准备好我们就尽快起程罢”
早把人接回来一日,外祖一家就能少受一日的苦。
常伯樊这厢轻声回了她,“至少也要准备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有些事情要作安排,河西那边还要挑地方,我安排好再起身也不迟,不急在一时半会,想来外祖若是知情,也是这么想的。”
他得安排好都城的事宜方才能放心动身。
苏苑娘听了觉着甚是有理,与吴公公道“公公,大当家将将得势,好多人还看我们不顺眼呢,他得作一番安排才能走,要不只有我在家里,好多人以为我好欺负,事情就又找上门来了,且他现眼下出都城,皆会猜测他去向,他晚些时候走也好。”
就是已经得了圣旨了,他们可以请些人手先去守沙镇通报外祖一家,帮他们先做好迁移的准备。
这是无论常侯说什么,她皆有一番说辞补充,两人心齐啊,这是好事,吴英缓了缓神色,道“你们有成算就好,这事既然有了定论,就不用着急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他也是这个意思。
吴英知道按苏谶的本事,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可他这好得示出去,就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需他多说,常侯再三挽留留了他的午膳,席间有圣医澜亭作陪,膳后还给吴英把了脉,仔细问候了吴英的身体妥帖,又给配了一大包袱的药让吴英带回去。
待回了宫,今日得了一日休沐的吴英稍作休息,到夜间方回到顺安帝身边侍候皇帝夜间的寝居。
顺安帝到入寝时方问起吴英这日的出门,吴英便给他一五一十学了今天出去的事,顺安帝听罢,心道他这禄衣侯封得不冤,常伯这位后人委实再适合殿堂不过,这等城府,不入庙堂着实是浪费。
“就看他以后能做些什么了,希望他不让朕失望。”听吴英道完他去苏府的今日之事,顺安帝道完此言便合眼就寝。
吴英轻手轻脚放下幔帐,心里寻思着禄衣侯这对夫妻的性情,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他赌对了。
只有少时经历过磨难,方才能沉得住气成大器,常侯的谨小慎微是被其苦难烙在了其根骨上,想来不会轻易变动。
这厢得了圣旨,苏苑娘高兴之余,就又掰着手指开始给外祖家挪银子置办家业诸事了。
银子紧凑,可这银子是往后樊家整整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起源,这是何其重要之事,苏苑娘便也没想那么多,只管把家舍房屋田地等事情皆考虑了进去算银子,这花费算下来让她诈舌,也让她深知到了常伯樊与她的拮据。
家中银子有数,可处处要花银子,苏苑娘这个离开临苏从未想起过临苏常家的人这厢还有些想念起了常家来。
常家有井盐呐。
可惜他们家已不是本家也不是族长,分来的银钱占不了大头了。
她心中有此感慨,不过还是把手头上将将握热的银子给了南和,让他前去河西那处常伯樊已替外祖一家已选好了址的地方赁入房屋田产等家业。
樊家定居的地方选在了河西偏西的一个小镇,这个地方苏苑娘的兄长苏居甫曾经去过一次,他的一个要好的同僚老家就是那个地方的,听他同僚说那个地方是河西难得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是山太长,河道险窄,上下游之间来往很不方便,是以他们小镇的人一旦富裕就会搬出这个地方,他家就是搬出来的。
这个地方叫小河镇,镇里的土地甚好买卖,村里的田土也甚多,还有不少荒地可开垦。
苏苑娘一听过小河镇的描述,就打算给外祖一家买上几栋镇上废弃了的旧屋子修建成一处一家人能住的族屋,另外她还添了能置两百亩田土的银子,还有要在小河镇所在的归富县买两个小铺子收租
还有常伯樊去接人送人来回的盘缠,打点也是一小笔银子。
一来二去,她手中捂热的银子便去了七七八八,常伯樊见为着成全他一个念想,家中又要散尽万财,就是苑娘打算起来毫无怨言不说还甚是高兴,可她愈是如此,常伯樊愈是窘迫,就是他万分笃定他的千金散去必会还复来,可这厢也甚是惭愧一路来皆是苑娘为他付出,而他为苑娘所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