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侧回响, 尧烨有一刹那的恍惚,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
他一路跑到了公寓楼外的公路旁边, 祈祷着能避开上司亚历山大。
然而, 没过多久,身后的车还是追了上来。
轰
汽车在身侧不远处停下,金发的俊美男人并没对尧烨明显的逃避行为表露不满, 反而在车内柔声呼唤。
似乎真的爱惨了车外的人类。
“亲爱的, 等久了吗都怪我,太磨蹭了”
车门打开, 尧烨吓得退后半步,怔怔地看着昏暗的车内,以及驾驶座上面色苍白的男人。
“没、没事, 没等多久。”
半晌, 尧烨才诺诺地强笑了下, 眼神游离, 避开了男人炽热的注视。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 便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坐到了副驾驶, 双手收拢在膝盖上,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那颗橱柜边找到的扣子还静静躺在他上衣口袋里。
这意味着, 昨晚的一切,乃至于之前浴室里的一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好可怕
尧烨垂着脑袋, 长及耳侧的短发披散下来, 遮住了他的表情, 让人从侧面无法窥视他的情绪。
尧烨甚至开始怀疑之前那些幻觉到底是真的幻觉还是某些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了
想到这里,尧烨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不敢再想。
目前,唯一可以确认的事情就是,他身边这个亚历山大,绝对不是人类。
但是之前的亚历山大都很正常,卑劣的性格,对他人的鄙视,都是个人类该有的模样。
变化似乎是从最近两天开始的,尧烨想起了搬到这座公寓之后发生的种种怪事,很容易便联想到了这栋公寓里是不是存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据说,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可以附身在活人身上的。
尧烨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牙齿几乎要陷入肉里。
亚历山大这几天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且行为举止也很怪异,会不会已经被附身了
回想起昨晚那个随手撕下脸皮,就像撕下套在身上的皮革一样随意的样子。
尧烨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这样就完全能解释之前的一切了,因为是鬼物,所以连脸皮掉了都不当回事,还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家里。
白天也是像套着玩偶服一样,套着亚历山大的皮囊,行走在阳光之下。
“亲爱的”
就在尧烨细思极恐地想着最近的一切时,他的眼睛突然与另一双墨绿色的眼珠对上了。
“吓”
尧烨看着面前这张凑得极近的男性面孔,惊悚地往后退去,整个人都贴在了座椅上,像只受了惊的松鼠一般瑟瑟发抖。
做什么这人、不,这脏东西要杀人灭口了吗
亚历山大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捧住了尧烨刚才还咬在嘴里的手指。
“亲爱的,不要再咬了,会很痛的,我好心疼”
看着爱人被咬出细密齿印的伤口,亚历山大心疼得几乎要疯掉了,它拿出车里常备着的创口贴,小心地贴了上去。
亲爱的很脆弱,所以不能受伤。
爱伦生前受过很多折磨,但没有任何一次会像这次一样令它那么难过。
它真的很不想看到爱人受伤。
不知道为什么,爱伦总觉得爱人受了伤就会永远消失,一种藏在灵魂深处的不安让它患得患失,对爱人无比小心,即使稍微受伤都会承受不了,最近更是愈演愈烈。
空气流通不畅的车内,呼吸间带着些潮湿的味道。
男人宽厚的手掌轻易便将尧烨的手拢在了掌心,贴创口贴时的动作也温柔到不可思议,虽然手心的温度依然冰凉到可怕,却让人有种温暖的错觉。
尧烨看着垂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亚历山大,表情恍惚了一下,心头的恐惧竟然退下了些许。
还从没人会像这个家伙一样这么关心他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会给他做饭,给他收拾屋子,还会担心他的身体
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关心的感觉,意外地很让人迷恋。
这真的很讽刺,尧烨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或许得了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也说不定,居然对一个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异类产生了依赖感。
他一直都是孤儿,远在大洋彼岸的养父母在有了亲生的孩子后也对自己不闻不问。
所以尧烨学会了自力更生,早早就定好了后半辈子的目标,赚了钱就回国养老。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别人的关心了。
毕竟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东西,只有金钱而已,虚无缥缈的感情是有钱人才配拥有的东西,他这种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心力了。
然而,渴望温暖,是人类的天性。
直到现在尧烨才发现,他并非不需要,只是得不到,所以强迫自己忘却渴望而已。
他其实,非常需要。
“啾”
隔着创口贴,亚历山大落下了一个甜蜜的吻。
“好了,亲爱的,下次不要再咬了哦”
尧烨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在确认了这人并非真正的亚历山大之后,他竟然觉得这张脸有几分帅气了。
“知道了。”尧烨闷声回道,耳根泛红,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触感不太对。
尧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无语凝噎。
他感到烦心时经常会咬手指的骨节,所以受伤是常事,尤其是中指和食指,更是伤痕累累。
现在创口贴包裹了好几圈,五六个创口贴极为夸张地贴在食指和中指上,几乎要把手指全都套进去。
尧烨甚至觉得要是有绷带,这货都能给他绑成木乃伊。
刺啦
车停在了离公司不远处的地方,是尧烨强烈要求的,因为不想被石锤包养。
这几天这个假冒的亚历山大已经让很多人想入非非了,今天要是再从人车上下来,那尧烨就真的有口也说不清了。
听着爱人的要求,爱伦温顺地停下了车。
亲爱的还是很害羞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