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先
齐仓瞳孔一缩,哪怕有着预见,他心中还是有着震动。
真正目睹,且体会过元阳大帝的无上威慑,他至今仍兴不起半点挑战之意。
这风形烈固然胜过自己,可到底还未曾封王,哪怕他近在迟尺,也终究是差距巨大。
莫说是经过千年修持,即便是千年之前的元阳大帝,也不是他此时能够企及的。
越阶挑战可能存在于任何人身上,却唯独不可能出现在元阳大帝身上。
因为他将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位未成道,却有着证道之力的无冕至尊
齐仓心中有着震动,但转瞬又变成叹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又何必
若是换成自己,哪怕已然封王也绝不会去触元阳锋芒,大世终归会降临,又何必急于一朝一夕
“好一个敢为天下先”
孙恩放下酒杯,看着风形烈的眼神就有着一丝古怪,却也有着敬意。
身处如今之世,如今之境界,方才懂得千年前老师的强大,一线之差,那也是天差地别。
这一点,他明白,相信在封侯之路上走的比此时自己更远的风形烈不会不明白。
但正因明白,正因懂得,才心有感触。
“唉,风兄”
孙恩叹了口气“你距离封王不过一线之遥,终能踏过,压迫自己殊无必要。”
他看得出风形烈处于一个蜕变的关键节点之上,或许突破已然不远,此时如此作为,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任何事,终究要有人来做,与其期待他人去,反倒不如自己来”
风形烈神情平静下来,心中却又无尽波涛汹涌
“千年之前,元阳封王,天下皆拜,我曾起念前去,遥见大始山之时,却退了。
我之一生,唯退一次,或许,也正因这一退,让我数百年无法更进一步
此次,我必不退了,或败,或死。”
酒楼之中一片嘈杂,三人身周却空空荡荡,如同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次元世界。
风形烈少有的平静,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正如他很清楚自己突破差的是什么。
“那风兄邀我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孙恩摇摇头,心知已无法再劝,如他这般人,心念一下,再难回头。
“风某自知此行胜算不大,哪里会拖累旁人更不必说,风形烈这一生,从没有与人联手对敌的习惯”
风形烈洞彻了孙恩的心思,也不在意,话语坦荡“孙兄放心就是,我不是要求你助拳。”
“哦”
孙恩不置可否“那风兄是要”
“当今天下,元阳以外,能入我眼的,不过中州那位女帝楚梦瑶,无尽漠海之中的佛子帝弥陀,北海三太子龙傲天,以及孙兄四人而已。”
风形烈微微抬眉,眸光清澈而不含杂质
“我为诸位开路,试手元阳,让诸位一看,这天下最高又多高”
“诸位”
孙恩心中微动,却已然明了,风形烈此番所请的却不止是自己一人而已。
风形烈侧眉看向窗外,眸光似能洞彻云海,看到无尽遥远之外的景象“诸位道友或许已在路上。”
“风兄气魄惊人,孙某佩服至极。”
孙恩说着,为自己倒酒一杯,轻轻转动,抬眉道“风兄可知孙某师承”
“嗯”
风形烈微微挑眉“还未请教。”
数百年前,他道遇齐仓,雷刀出手,橫击万里,将其杀的汗流浃背,狼狈而逃,最终碰上孙恩。
这孙恩虽此时不如自己,可那黄天已现峥嵘。
其师是谁,他也有着好奇。
呼
孙恩引尽酒水,继而长身而起,遥拜东方
“家师,元阳”
“”
风形烈身形微颤,酒杯中荡起一圈涟漪。
自出现至今,神色头一次有了变化
“你师承元阳”
长街之上已不见风形烈的身影,孙恩这才收回眸光。
两人终究是没有冲突。
一来两人并未恩怨,二来,孙恩也不觉得风形烈能够威胁到老师。
既然他要求死,也只有随他去了。
这世上每一日死的人都有千百万,多死一个风形烈,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风形烈此人狂悖桀骜,此次却是要栽了”
齐仓不知为何,也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看到风形烈下场凄惨会心中喜悦,然则并没有,甚至有着一丝的敬佩与可惜。
风形烈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是赤子之心,说不好听,则是横行无忌,肆无忌惮。
可当今之世,已很难见到这样纯粹的人了。
天地演变一千年,不知多少人渴望着有人能挑战元阳,可真正敢站出来的,却也只有,且只有这么一个风形烈罢了。
“事关老师,我还是要去看上一看,齐兄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