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屿寒声道“她确然有错, 可也是你的母亲。”
沈瑶月看着她的父亲,从头到尾好像没有一点熟悉的样子,说道“可我的母亲早已经去世了。”
“瑶儿”沈从屿教训道“这些年她只一件事情做错了,其余事情毫无错漏。对你, 对远舟, 都是尽心尽力。你身为长姐,应当为年纪小的弟妹考虑。”
是啊, 同父亲有着十几年夫妻情分的是陈氏。自己的母亲早已成了黄土中的枯骨,死因难明。沈瑶月冷笑道“我为二弟考虑, 太太可从没打算放过远舟。若是她只针对我一个人,背后使坏, 多年过去, 也就罢了。可他对我弟弟,也是一般的心狠手毒。”
“什么意思”沈老太太发现, 这个孙女的话, 越发听不懂。
“带梨花上来”
“太太派我去姑娘那里, 寻机会陷害姑娘。还命我勾引大少爷, 或是寻机,在学塾里损坏大少爷名声。”梨花上来说道。
“你闭嘴”陈氏喝止她。
沈老太太脸色更黑了“你细细说来。”
梨花就将往日里陈氏让她陷害沈瑶月和沈远舟的想法, 还有许给她的利益银钱,全都说了一遍。
沈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只是沈瑶月也就罢了。但她如今只有两个孙儿, 沈远舟自小颇有才学,是要走科举入仕一途的。而次孙沈远牧虽然只比哥哥小了一岁,可才学上差了极多。家中虽有爵位继承, 可不过是个空衔,自己的儿子为官多年,可始终是闲职。科考做官却能多一条向上的路径。可读书人最是注重贤名,卢家的学塾往往也是世家大族子弟常待的地方。若是在这种地方毁坏了名声,于前途那是大大有害。
“你再说下去”沈老太太说道。
“当年我娘和余大娘都是太太的心腹,可余大娘使了法子,离间了你们。我娘从管事媳妇被撵去做了浆洗,苦熬了十年,才成了头。太太就威逼我说,若是败坏了大少爷的名声,就让我娘做家里的管事婆子之一。”梨花说完后,骇于屋中剑拔弩张的气势,哆嗦了几下晕了过去。
“陈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老太太彻底怒了。“瑶儿当年襁褓幼儿,又是个女孩儿,碍着你什么事,你就让他们父女分离还有远舟,他是长子长孙,我们家以后的指望,你是他的继母,还不足,竟然要谋夺他的前程”
“老太太我冤枉啊。”陈氏无力道,可现在屋中没人相信她了。
看见大局已定,沈瑶月松了口气。她之前计划的是,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特别是当年母亲的事情,再来对质。此时事发突然,牵扯弟弟,顾不得了。
“祖母,岳父大人。你们要怎么掰扯,尽可圈在一个院子里,好好商量着来。今日我妻子知道了这件事情,累了一天,才查清楚。我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但她受的委屈,我还希望你们能给一个公道。”顾辰飞冷声道。
“姑爷说的是。我们一定给个答复。”沈老太太道。
“我们先回了。”顾辰飞拉着沈瑶月的手“走吧,都这么晚了,累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
今日利用梨花的把柄发作,可惜只能用假道士这一件事情来诘问她,不能一次清算掉。顾
辰飞以毅王府的名义,要了一个结果。沈老太太虽然不会严惩陈氏,但一时半会,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回去的路上,两人共乘一座马车。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
今晚最让她觉得心绪复杂的,便是父亲沈从屿了。从前,沈瑶月因为刑克一事,对父亲颇多怨念。可当年闹出丑事,沈从屿帮她求亲,让她觉得父亲是关心自己的。及至后来,很多人都说父亲是因为自己太丢人,气病身亡的。
前世回来,她一直愧疚。及至父亲今生为沈琴月求亲,她都以为是父亲一视同仁,关爱子女。可眼下看来,父亲的眼中大约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顾辰飞知晓了她在家中的处境,假心假面的祖母和继母,不理事务的父亲,心里像是塞了一团破棉絮。在路上只悄悄打量她,不妨碍她琢磨心事,看她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轻轻问道“你现在可还好”
“我挺好的,我弟弟也很好,还有你们陪着。”沈瑶月见他担心,打起几分精神说道。
听着这话,顾辰飞却沉默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假”沈瑶月看他半天不说话,勉强笑问道。她明明早就知道陈氏心怀不轨,可要在祖母和父亲面前,假装第一次知道。
听到她自嘲,他忙收拾起烦乱的心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往常一般,却又带着几分温和“怎么会。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娶妻要娶一个厉害的,这样在内宅斗争中,能不落下风,你做的很好了。”
听了这话,沈瑶月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听起来我做的好像还可以。”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记得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知道吗”顾辰飞看着沈瑶月认真道。是我太晚才知道过去的事情,让你如此心惊胆战地过了这么久。我希望以后,我可以挡在你的前面,阻拦会伤害到你的恶人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