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瑶月本来看他说些什么出来, 可听到这个,也吃惊起来。这些时日,毅王妃对顾辰飞,当真是无可挑剔。连自己都被爱屋及乌, 在王府里过得极是称心。
“你也惊讶对不对。”顾辰飞叹道“我十一岁那年重病, 我娘当时忙碌无暇管我,是堂姐顾苁带着我去西边求医。可有人悄悄说, 我不是她生的,所以不被管。后来有一次同我爹发生争执, 提及此事,我爹告诉我, 我确实是他和别人所生, 并令我不许说出去,怕我娘知道伤心。”
“怀胎十月, 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沈瑶月觉得不可思议。
“怀孕是真。可我娘当年怀孕时身体不好, 那个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因着难产, 大夫说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我比那孩子早生了半个月, 便被我爹抱了过来,顶替了他。”
“这么多年, 王妃真的什么都不知么”
“我娘当年从边境来到京城,只带了一个嬷嬷。而那个嬷嬷也怕她伤心, 就答应我爹隐瞒真相。可今晚我觉得,她大约是知情的。”顾辰飞苦笑一声“也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不过,我虽和你摊开说了,但她只要一日不说,我们都要装作不知道。”
“我省得。”沈瑶月当下应道。
“你答应不走了”顾辰飞很快顺杆往上爬。
沈瑶月不为所动“你继续讲。”
“哦。”顾辰飞眼神灰暗下来,方道“以前我以为生母是因为出身低下,才被我爹隐瞒起来。可最近有人告诉我,我的生母,来历并不普通。”
“是何来历”沈瑶月已然明白,这才是顾辰飞决意撵走自己的理由。
“是南诏郡王的女儿。”顾辰飞说道“四十年前,南诏吉庆郡王出使中原,同一个汉女,有过一段缘分,有了一个女儿,便是我生母。而那位南诏郡王,从没有管过这对母女,她们便一直居住在京城。”
沈瑶月明白了。本朝近些年看起来平安无事,实际上有两个十分强大的敌人,南诏和戎族。四十年前,那位郡王回到南诏国,没有两年,便掌控了南诏的实权,同中原起了一场战事。尽管那场战事后,南诏国并未再起战事,但毅王爷同南诏王室之后有这段事情,若是被人获知,必会引起朝廷疑心。到时候,甚至可以告毅王爷勾连外族,这可是祸及全家的罪名。
毅王府虽有丹书铁券,沈瑶月知道,丹书铁券可保护贪官、佞臣,却不会维护与外族勾连的奸细。
而顾辰飞,便是勾连的活证。
知道他是想在事发之前将自己摘出去,沈瑶月叹道“你站起来吧。”
“你不生气了吗”顾辰飞语气有点飘。
“你跪着是打算明儿个把膝盖跪肿了,等着我伺候你吗”沈瑶月嫌弃说。
“不敢不敢。”顾辰飞直直地站起来,实则膝盖处有点麻,当下假装无事发生,坐在一旁。
“是谁告诉你的,当真可靠”沈瑶月问道。
“上次在行宫,有个老侍卫一直盯着我,你记得他吧。”
自然记得。沈瑶月点点头,终于知道那个老头为何当时那般反常。
“他以前是生母的下人,后来生母离世,他武功不错,便做了巡城侍卫。现在年纪大了,去年被调去行宫做些看岗哨,防备山上野兽的活。”顾辰飞想了想,将自己左手的衣袖向上挽了几圈,说道“我胳膊上这几个红点,自小便有的,我一直以为是胎记,老侍卫告诉我,这是我当时的奶娘不小心用香灰烫的。前几日,我特意去找了城东那个擅长治疗烧烫伤的,他告诉我,确然是后天烫伤。”
“除此之外呢”沈瑶月觉得,虽然顾辰飞的生母的确不是王妃,胎记一事勉强算是证据。只是如此便认定自己是南诏王室的后代,太草率了。
“老侍卫给了我生母留下的几件东西,我比对了一下,上面有南诏王室的印记。我寻了当年的住址,可宅子早已焚毁于火灾。我想办法查了些卷宗,发现宅院的地契,曾经掌握在一个人手里。而那个人,常年隐于暗处,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那人是我爹心腹。还有”顾辰飞当下将老侍卫的所有证据,和他一一核实的事情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