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着头, 对于自己的走光浑然不知。
余风呼吸微沉, 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有人敲门,余风心底竟然松了口气。
“师哥,你能帮我去开下门吗”
低头专注地将温度计放在腋下的青年头也不抬地问道。
余风“嗯” 了一声,暂时将药丸暂时放在瓶盖上,起身去开门。
“师哥。”
床上, 青年唤他。
余风转过身。
肖自南提醒他道, “师哥,不要忘了把你口罩带上。还有开门前, 记得看一下是谁。”
师哥来清城纯属是为了他, 完完全全的私人行程。
如果敲门的人是冬冬还好,要是门外的是剧组工作人员或者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人多嘴杂的,难保师哥的行程消息不会被传出去。
其实, 这些不用青年提醒,余风自然也会多加留意。
但是青年特意出声提醒, 余风还是心里一暖、
他“嗯”了一声, 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 这才前去开门。
开门之前,余风特意透过猫眼看了看。
门外,站着沈柏舟跟安景两人。
余风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沈柏舟是嫌伤南南伤的不够, 还特意跟安景两人一起出现在南南面前么
私心里,余风并不想门外的两人进来,以免打扰到南南的休息, 可这两人到底不是他的客人,他无权做决定。
“嗯没人吗是有人无聊恶作剧”
肖自南已经塞好温度计,刚打算下床去上个厕所。
他往余风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有些熊孩子会故意淘气敲客人的房门,这种情况,肖自南以前住酒店的时候就曾遇见过。
余风迟疑片刻,“是沈柏舟跟安景。要见么”
肖自南的表情冷了下来,他冷冷地道,“不见。”
余风点头,“那好,我替你转告他们。”
“会不会还在休息呀柏舟,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肖先生休息了。我接下来还有戏份要拍,等我们收工再来探望肖先生”
沈柏舟抬手敲门。
半天里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安景小声地提议。
沈柏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眉头微拧。
沈柏舟是今天去了剧组,听剧组其他人议论,才知道荣宠的编剧昨天晚上晕倒在走廊上的事情。
他不由地怪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明明察觉出小乖脸色不对劲而折回。
怎么还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气之下,就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走廊上。
沈柏舟印象当中,小乖的身体一直非常好,很少生病。
反而是他,有严重的胃病,有段时间还因为行程排得太满,劳累过度,一度进了医院。那时,小乖还笑话他,说他的身体是纸糊的。
嘴里笑话着他,每次在他要外出拍戏之前,还是会非常细致地在他包里备上胃药,包括他因为疲劳过度而住院的那段时间也是,嘴里埋怨他太拼了,却还是会炖各种补品前来医院探望他。
他的事情还在上升期,所以他没有想过要公布婚讯。
他选择隐婚,小乖也同意了。
他住院的那段时间,会有其他人前来探望他。
通常,他的助理辛乐会提前给他打个电话,那样小乖就可以趁客人还没来的时候先行一步离开。
有一次辛乐不在,又有客人来访,小乖待在病房里还没走,他便建议小乖暂时到洗手间里躲一躲。
当时小乖是怎么回他的
似乎是对他弯唇笑了笑,说了句,好啊,便乖巧地去了洗手间。
也似乎,那次之后,他住院,小乖便再没有前来医院探望过他
沈柏舟不由地反思,过去五年,他是不是对小乖太过忽略
他理所当然地接受小乖对他的好,从未真正地去了解过这个人,以至于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对方是这么决绝的一个人。
沈柏舟收回思绪,对安景道 “小景,你先回剧组,我再等等。”
即便他跟小乖只是普通旧友,朋友生病,他也应当前来探望,更何况他们又是曾经有过婚姻的关系,只有亲自来探望过后,他才能放心。
“可是”
安景跟沈柏舟两人说着话,房门开了。
沈柏舟立即停止了跟安景的交谈,他转过头,“小”
在看见门口修长身影的那一刻,沈柏舟微沉了脸色,“是你”
余风身上的气质太特别了,沈柏舟只见过一次,却也一眼将他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那日在医院里,同小乖举止亲密的那个男人。
即便前后两次这人都是戴着口罩,他连这人的长相都暂时不知。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还是更早之前,昨天晚上就已经
收回思绪,沈柏舟向余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要往里走。
余风站在原地,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抱歉,南南说他要休息,两位请回。”
沈柏舟是打定主意要见到肖自南,自然不会因为余风一句“请回”就这么轻易地走了,他冷声道,“我只是进去看他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大碍,我就走,不会打扰到他。”
“沈先生,你不觉得,你的存在本身便是对南南的一种打扰么”
男人语气淡淡,丝毫未有半分嘲讽的意思,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恰恰是这种语气,更加令沈柏舟心里不快。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
“阿舟,算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安景轻轻地扯了沈柏舟的手臂。
下次
小乖这次拒绝见他,下次难道就会改变主意,肯见他了么
沈柏舟不肯走。
余风无意耗下去,既是对方不肯离开,他便只能随他去。
余风关上房门。
沈柏舟一只手,挡住了关上的房门。
余风眉目清冷,“沈先生这是何意”
沈柏舟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你认识我”
他跟安景两人都戴着口罩,一般人应该不会轻易将他认出才是。
沈柏舟打量着余风,目光充满探究。
倏地,嘭”地一声,里面传来重物摔地的声音。
“操”
青年嘶了口气,低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门口,两个男人均是微变了脸色。
“让开”
沈柏舟趁着余风分神的功夫,推开了他,疾步走了进去。
安景急忙跟在他身后。
肖自南揉着被摔疼的腰身,在心里再一次把宋知方那个神经病咒骂了一遍。
操
他只是想要起来去洗手间放个水而已,腰要不要给他痛成这样
沈柏舟走进屋内,就看见肖自南一只手扶在腰部,困难地从地上起身的画面。
沈柏舟瞳孔一缩。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
来不及细想,眼看肖自南因为身体虚弱,整个人都晃了晃,沈柏舟疾步走了过去。
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余风先沈柏舟一步,扶住了身体虚弱的青年,“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摔疼哪里”
沈柏舟伸出去的手缓缓地收回。
安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咬了咬唇。
肖自南并没有注意到余风身后的沈柏舟跟安景,他仰起脸,带了三分撒娇,三分示弱,四分使坏地道,“有。师哥,我的腰好疼啊,等会儿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青年一开口,嗓音嘶哑得厉害,
沈柏舟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收拢,握成拳。
这两人,竟然真的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么
余风没有往青年是在故意撩拨他这方面去想,他的注意力全在青年说他腰疼这件事上,他的视线落在青年的腰间,眉心微蹙, “摔到腰了”
“不是这次摔的。是昨天晚上,遇见了一个神经他怎么进来了”
肖自南终于注意到房间里的沈柏舟跟安景,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肖自南眼底的厌恶,刺痛了沈柏舟的眼。
他至今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厉害。
明明从前见到他眼底都盛满笑意的青年,如今见了他不是冷脸以对,便是冷嘲热讽。
是因为有了新欢,所以他这个旧爱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碍眼的存在
他是来探病的,不是来吵架的。
强行压下胸口窜起的那股无名火,沈柏舟耐着性子道,“我听说你生病了。昨天晚上”
“噢,托福,还死不了。”
肖自南态度轻慢地打断了沈柏舟未说完的话。
昨天晚上他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他现在是半个字都听不得关于昨晚的事情,一听就生理反胃。
沈柏舟目光沉沉,“小南南,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不可吗”
“沈先生。我们不是很熟。我是个病人,需要静养,麻烦你跟你的朋友现在出去,可以吗”
余风适时地开口,“沈先生,还请你离开。否则我就要打电话给酒店的工作人员了。”
余风这副男主人的架势,令沈柏舟非常不爽。
虽然很清楚,以他如今的身份,无权置喙太多。
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听说这人昨天晚上在走廊上晕倒,上午便特意跟导演请了假,结果这人却这般不爱惜自己,生病了还要做一些不节制的事情,到底是没忍住火气。
沈柏舟气房中这个男人的不知分寸,更气肖自南的不自爱,“我跟安景会打扰到你的休息,难道他就不会么”
肖自南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沈柏舟尚未回答,便见肖自南勾了勾唇,“你拿你自己跟他比你也配”
沈柏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然他戴着口罩,瞧不出脸色,但是从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就可以看出被气得不轻。
沈柏舟在心底一再告诫过自己,他是来探病的,不是来同小乖起争执的,但还是轻易就被肖自南给勾起了火气,“好,肖自南,你好得很。”
肖自南勾唇一笑,“不劳沈先生惦念,我自然是好得很。”
沈柏舟冷冷地道,“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无权干涉。以后,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肖自南只给他回了两个字,“快滚。”
沈柏舟十分生气地离开了。
安景追了上去。
“咳咳咳咳”
沈柏舟一走,嗓子使用过度的肖自南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余风扶着肖自南到床边坐下,先是轻拍他的后背,等到他不那么咳了之后,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唇边,“抱歉,是我的疏忽。”
肖自南喝了一口水,就把水杯放到了一边,摇了摇头,他哑着嗓子,“不关,咳咳咳,不关,师哥的事。沈柏舟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他若是执意要进来,就不会走。”
青年声音比方才醒来时哑得还要厉害了一些,余风眉头微拧,轻抚着他的后背,“你先别说话了,快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余风扶着肖自南躺下。
青年却是不肯。
肖自南睁着一双眸子,脸颊因为刚刚的咳嗽而染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师哥,我想上厕所。”
再憋下去,他的膀胱都要爆开了
闻言,余风先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后,耳尖微红,低头看着床上的青年,“能自己走么”
肖自南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逞强,“师哥麻烦你扶我过去吧。”
他之前那一摔,又把腰给摔到了,就这人刚才扶着他坐下的功夫,他的腰都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