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晏抬眼“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朕说的不是这个。”陆预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能爱惜一些自己的身体吗”
楼青晏将药一口气吞了,放下药碗“我会的。”
“朕不会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了。”
楼青晏笑了,扶住桌子起身“别说这些了。其实这一趟,我有收获。”
“你别转移话题。”
“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陛下就当是让我体现一下自己不只有添乱的本事吧。”楼青晏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这是从太后身上偷来的。明黄制式,绣龙,不是她的用具,应该是先帝的遗物。”
太后果然将东西随身带着,而他劫持太后的时候趁机偷走了。
陆预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些事情上,眼神贴着楼青晏苍白紧绷的下颚线。
楼青晏注意到他的视线,无奈地说“陛下,说正事的时候专心一些。我都打算好好按你的剧本、你的计划走了,你也尊重一下我的决定。”
陆预原先想说的话咕隆一下吞回了喉咙底。
“好。”
“锦囊长期与外面接触,没有过多残留。但锦囊里面有一块手帕,保存得很好。从上面的残余来看,都是一般道士炼丹用的配方,除了一味腥蕨。”
陆预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腥蕨本身并不足以致命,但是足以致人精神失常,配合朱砂会有积骨之毒。”
楼青晏点点头“毒虽少,积少成多,最终使人毙命。”
“朕看过当年炼丹用的药方子,没提到腥蕨。这必定是他们偷偷加入的。”
“腥蕨在夏国的产量很少,每年运入夏国的腥蕨都有载册。可事情毕竟过去了八年,从通商路的角度来看难以将罪名引到太后身上。”楼青晏说,“但总归是有了证据证明先帝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预点点头“人证那边也准备妥当了。”
太后宴请的老守陵人和之前楼青晏救下的守陵人,是最后两个见证老皇帝死状的证人。
第一个稍年轻的守陵人是因为当时职位不重要,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见到里面的情形,但他其实有过临时抵了他兄弟的班。
而老守陵人曾参与先帝的殓尸。
他是个半瞎的皇室旁支成员。天生眼疾者被认为灵魂可通天地,因此见不得世间污糟,所以他承担了殓尸的步骤之一。也因为他半瞎,不仅看不到老皇帝的面容,而且带着些神神鬼鬼的意味,所以太后在处理当年殓尸人的时候放了他一马。
最近风声鹤唳,太后想要再除掉他们两个,为时过晚。
“他们两个一个是摸的,一个是看的,都明确记得先帝死状与通告的病因有出入。”陆预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一切罪名敲实在太后身上。”
“时隔八年,要想找到当年的线索很难。再加上太后本人处理得很干净,没有马脚。”楼青晏说,“这事很难做。”
陆预摇摇头“朕有计划。既然无法找到证据,那就诈太后。”
“诈这位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楼青晏皱起眉头,“她既然知道你已经心生怀疑,会更加谨慎。”
“朕自有计划。那两位守陵人可以还原出先帝合棺前的模样,再佐以一些手段压下不提。”
楼青晏问“为何压下不提”
“你如今身子骨这样,朕怕你再次意气用事。因此,这些事情还是由朕来处理。”
陆预扶着楼青晏的肩,将他硬生生扶到了一边的卧榻上“最后,只需要你们北星阁能出来对这些事情负责,不要让朕出面即可。”
楼青晏没说话。刚才和陆预说了那么多,消耗体力,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良宇端了第二碗药进来,放下,行了个礼就走了。
楼青晏拿起碗,感叹道“良宇又是当侍卫,又是当跑腿的,可惜他了。”
“他是那个时候出现的紫衣人”陆预疑惑,“当时觉得他们都是些稳重的人。”
“他从小就没下山,被前辈教育成了一个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的接班人,可是跟了我三年,在江湖上混着混着性子突然就皮了。”楼青晏一口干了药,像是要找新的话题转换下气氛,随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掏了块话梅。
他的脸埋在毛茸茸的貂绒里面,看上去有些慵懒的惬意。话梅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让他嘴里的苦涩慢慢被中和,连带着眉间的苦恼神色也褪去了。
陆预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先前的愤怒逐渐消失。
他坐到楼青晏身旁“三年里,变得何尝是他一人。”
“我知道。你也变了,做事的手段和心性成熟了。”楼青晏回头看着他,“所以,你也别认为我这三年是白度过的,行吗”
陆预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
楼青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有很多人针对的不是北星阁,而是我这个人。我这三年,习惯了一个人行动,有时明知不可,但总会不自觉地勉强自己。所以昨天习惯性地行动了。”
陆预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眼睛像是要说话似的,蕴含了千言万语。他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对着楼青晏撒娇的师弟,而将包裹自己的那层帝王的皮给脱下了。
“你这三年过得很难吧。”
楼青晏没回答。
陆预知道,楼青晏遇到的事情比他表面上的要多得多。天下的矛头都在北星阁。外人轻松道来,北星阁阁主如何神出鬼没,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背后的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楼青晏放下药碗,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陆预能用情感将他的毛捋得顺顺的,他也能,于是不由眉头一挑“所以,陛下别生气了”
“不行。”
“嗯”
陆预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胳膊,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他怀里。
“你把天鹰符给我,你怎么调动秘法部队”
陆预说“朕不会让你单独行动的,你一直跟着朕,朕自然可以调动。”
楼青晏“”
陆预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认真而清澈。
楼青晏很想说“你在我面前装乖乖,真当我不知道你背后的小心思吗”,但思量再三,他没有说出口。
陆预以为他默认了,眼角挂上笑意,开开心心地搂过他,把自己的脸埋进楼青晏的脖颈“师兄最好了。”
楼青晏被他抱着,幽幽地说“陛下,其实我现在仍是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当做利益相关而已。”
陆预的后背一僵。
“但,你认为,我为什么会仍由你这样抱着我又为什么要顶着病躯去帮你找证据这些都不符合我们之间的关系。”楼青晏继续说。
陆预有些不好的预感。
楼青晏慈爱地伸手摸上了陆预的脑袋,老气横秋地说“我在主殿里不仅看到了你母亲的记忆,还接受了她的嘱托。她感受到你为她报仇的,但担心你勉强自己,于是嘱托我照应你。”
“死者为大,更何况是个可怜的母亲。我答应了她就会做到。所以,别自作多情,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尽力帮你的。”
“懂了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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