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恭请福绥, ”郗齐光盈盈一拜,又拉着元宵, 对着他道“快拜见你皇祖母, 来”
元宵小人儿一个,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 “见过皇祖母。”
喜得皇太后不知如何是好, 连忙叫人坐下, 把他抱过来亲香。
“哎哟,我的小孙孙, 真是想死皇祖母了,你父皇当初如你这么大, 也只是我给开蒙而已,怎么对你就这般严苛连我们见个面都成问题”说罢,一直揉着他的脸。
又道“这段日子, 和先生们都学了什么”
元宵肃着包子脸, 一个个地数手指, “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 还有诗经,乐经, 九章算术。”
听得皇太后又是一阵心疼,“个杀千刀的,小孩子还没他腰高, 学这么多这是成心的吧”
郗齐光也叹气,“皇上说元宵天资不凡,如此呆着,也是荒废了光阴,不如早早进学,不至于成为第二个方仲永。”
皇太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袖子,“这混小子,说什么呢我孙子生来高贵,天资不凡更是不假,可他自小金玉堆簇,锦衣玉食,更没有方仲永那糟践人的父亲,怎么可能”
又仔细打量元宵,“我的好孙子啊,看着都瘦了,是不是没有按时辰用膳脸上的奶膘都没了”
元宵摸摸脸,一脸懵懂,摇摇头,“没有啊,母后说,元宵还是胖乎乎的,最好看,最可爱啦”
皇太后将之前的恼怒立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笑道“还是个臭美的呢你母后说得对呀,咱们元宵最好看了”
“听闻昨儿,皇上将元宵的一位先生给换了,换成了蔡祭酒”
郗齐光微微点头,笑容浅浅,“是的,母后,皇上觉得这施学士不太适合教导元宵这样年纪的小孩子,索性就换了更有耐心的蔡祭酒,虽说大材小用了些,但儿臣想,有这样一位大儒启蒙,元宵日后也会更为顺畅,就只能委屈一下蔡祭酒了。”
皇太后也不言语了,郗齐光朝着她望去,便见到她昂着脑袋,嘴唇紧抿,面上似有不悦。
略略思忖,郗齐光问道“母后这是怎的了是儿臣哪句话不当,惹得您伤心生气了”
就连元宵,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不安地动着。
半晌,皇太后才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打量着本宫老了,所以事事都瞒着本宫是不是好好儿的人,怎么就被撤了”
郗齐光见她生气,连忙跪下,“母后容禀。”
皇太后叹气,亲自起身将她拉了起来,“不是怪你,我和你父皇还有些年景,还有点精神,能帮你们一把就是一把,一家人,何苦瞒着到最后倒是不好收场,关系僵硬。”
“若非于嬷嬷和我宫中的樊嬷嬷抱怨,本宫还不知出了何事”
“那个施学士,到底和两个大长公主府有无私下牵扯若是没有,就放那儿,若是有,本宫就一道收拾了”
郗齐光坐下,也没了笑意,叹气道“魏总管那儿打听来的,他说这个施学士,纯粹就是被推出来当马前卒的,都这样的,我也懒得再和他多计较,本来他就是一无所知。”
“这些年,恭敏与恭淑倒是更过分了。”皇太后眯着眼睛道。
“本看在她们是四朝公主,又是本宫与上皇的长辈,许多事情,不算太过,本宫和上皇都不能斤斤计较,那群宗室且护着呢”
“你看她们二人,平日里挤兑我和上皇,我们稍微说的重了些,便有人上门一阵话里话外的指责。”
“搞得她恭敏和恭淑才是上皇、皇太后一样”
“母后,这等事情,你该早与我和皇上说的,再者,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你为君她为臣,您做到高位,不是让她给您脸色瞧的”
“大长公主怎么了咱们大晋难不成还缺了大长公主五朝大长公主都在那儿消消停停的,她便是四朝大长公主又如何辈分高便可以顶撞上皇和皇太后”
说罢,叹气道“也是我有了元宵后十分忙乱,也想着您二人是皇宫的老神仙,谁敢冲撞没曾想,宫中是没有,却来了宫外的”
“却是我疏忽大意了。”
皇太后摆手道“你父皇现在性子变了,和清修的道士一样,戒骄戒躁的,也不计较,可你当我是个软和脾气我有的是招,令他们苦不堪言,那时候你在坐月子,便是元宵洗三后,叫我好一顿收拾”
“而今,她们又把手伸到了我孙儿身上,倒叫那帮整日为她们说情的总是看看,她们就是这么祸害嫡长皇子的一个嫡长皇子,十个她们也不够赔的”
说到最后,皇太后重重一拍桌子,腕间的玉镯瞬间碎成了两半。
“母后息怒,”说着叫人捡起了那两瓣玉镯,“为一起子没头没脑的人,到摔碎了一个价值千金的玉镯,实在不值当”
“好在碎成了两半,倒也算完整,送到内务府,叫人用金镶玉的手法,把这镯子拼起来,日后宫中谁做得差事圆满出挑了,随意赏了便是,或者送到户部那里,权当支持西北植树造林,这东西流到了外面,人家只一听那是皇太后用过的玉镯,哪怕是碎过的,怕也是众人争抢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