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军爷饶命我给几位军爷磕头了”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接连不断地磕起了头。
一个汉子吓得瑟瑟发抖,一股腥臊味隐隐传来。
千户抽了抽鼻子,然后看向这人的裆下,随之脸色大怒,“什么玩意儿”他扬起刀对着这人的脑袋一刀砍下。那颗带着惊恐之色的脑袋立即滚落在地,粘上了满脸泥土。
随行的人见千户动起了手,便也跟着将剩下的几人就地解决了。
千户看向那个吓的呜咽哭泣的妇人,笑着对身后的一人“赏给你了。”
妇人哭得更厉害了,然而就在这时,她猛地朝路边一棵树上撞去,只听咔嚓一声,她的脖颈扭曲成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鲜血从相撞处渗出,砰的一声倒下了身子。
千户怔住了,陡然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他拿着鞭子指向她“把她给我用绳子捆住,一路拖行到村子里”
随行的元兵大气不敢出一声。
宋远桥正在家里,细细询问张无忌失踪前后的情况,张无忌把信里没有说清楚的种种事情一一道来。
张无忌眼里带着几分难过“大师伯可还记得韩山童韩大哥的儿子韩林儿也被朱元璋害死了,韩林儿他没有勾结鞑子,是朱元璋在诬陷他。”
“怪不得,我当初听说韩林儿他勾结鞑子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但我久不出武当,外界的事情知道得不清楚,只当我自己多疑了,没想到这里面真有问题。”宋远桥道,“可恨朱元璋如今已是大势已成,不好突兀处理了。”
张无忌“大师伯说的是,如果他一出事,义军的心怕是要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突然停下了谈话。以两人极为出色的耳力,听到远方传来阵阵嘈杂声,仔细分辨一下,但闻里面掺杂着马蹄声,亦有哭喊声,还有外地口音极重的说话声。
宋远桥和张无忌两人在江湖中行走的经验颇为丰富,更是都曾与鞑子交过手的人,一听这声音就隐隐明白过来了什么。
宋远桥语气沉重地道“是鞑子。”
宋远桥虽然打扮的有如读书人,平日里最重规矩,又一副温和敦厚、谦逊守礼的样子,但他毕竟是武当七侠之一。张三丰曾直言“老道生平,专杀鞑子”武当门规极严,门下弟子不得轻易与人动手,但遇到残害良民的元兵,却是轻易不绕过。
张无忌明白大师伯是定不会对刘家村的人见死不救的,他自然也是如此。可是
他忧急地说“大师伯,宋师兄还没有回来”
因为学堂是后来老村长为了乔衡特意新建的,所以它的位置有些偏,毕竟主村内已经没有建学堂的空地了。
宋远桥默然,这短短的一瞬间似是被无限拉长,然后他开口道“这逆子先不用去管他。”
乔衡冷极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这是在替他人承担本不该属于他的惩罚。不过他无法向任何人提出抗议,又或是诉苦。
总有人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他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未曾穿越时的前一世,必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极恶之人。不,不止那一世,再往前的两世、三世、四世他一定都是一个无恶不作之徒。
然而只是他的猜测。
突然间,一个不规则的球状物骨碌碌地滚到了的乔衡脚步。
那是一颗人头,面目因疼痛而扭曲,目光中饱含着畏惧。乔衡认得他,这颗脑袋的主人是他的一个学生,一个月前刚刚过了十一岁的生辰。
他看着地上的头颅,他的脸上没有哀痛,没有怜悯,就像地上那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一个骑着马的元兵由远及近,那颗头颅正是他扔过来的。他啧了一声“差一点就打中了”
他身旁跟着两个同伴,一人说“就你这准头算了,别玩了,千户还等着我们呢,这里没多少人,快点解决完这个酸秀才去找千户。我们仨要是不露面,呵,那帮家伙一定不记得给我们留点好处。”
“等等,千户不是要找个能识文断字,学问好点的家伙吗要不要把他抓过去试试保不准能给我们仨记上一功”
“这主意好”
三人在这旁若无人的说笑着,被他们当做秀才的乔衡抬起头,看向这几人。
他的眼神坦荡清澈,平静恬淡,不存在惊惧,也不存在张皇。他看他们,有如看顽石草木、晴空朗月。
他轻轻地叹道“这是不是我的报应我不知道,但显然,你们的报应已经到了。”
三个元兵听了他这话大笑出声,“报应不报应的我们早就听腻了,你还是说点别的吧不过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跟着我回去见千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啊,带回去给千总真没问题别好处没拿到,反惹得一身骚。”
“说的也是。”
三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三人握着马缰,调整了一下距离和方向。
其中一人就在这离着乔衡几米远的地方,抬起弓,搭好箭。
乔衡的手在腰间一拂,一柄剑出现在他手中。在握住剑柄的刹那间,他因为九阴真经中的阴寒之气而微微颤抖的手变得如山岳般沉稳。
三人面色急变,看走眼了,这人难道是个会武功的另两人催马则提刀上前。搭弓的那人倏得松开弓弦,飞箭向着乔衡非去。
总是有人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剑法都需要用内力支撑。
乔衡手腕微晃,手中剑光突现又转瞬即逝,迅如飞梭雷电,耀如日月明光。一道白光携带者不可逼视的锋锐之气,从三个元兵的眼前闪过。
“啊啊啊啊”一人一声痛呼着滚下马。
另一人捂着自己的眼,血水从指缝间流出“我的眼睛”
他身下的马儿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惧意,它不自然地抖了下身子,身上的骑兵也摔了下来。
“我看不到了眼睛我的眼睛”
最后那人趴伏在马背上,捂着眼睛痛苦地嘶喊着“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看不到了我的眼睛怎么了”
独孤九剑,破箭式。
乔衡注视他们捂着自己的双眼,在马背上或是在地上打滚,他脸上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与看一棵树,一朵花无甚区别。
他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他们,但他没有动手。
他就这样站在一旁,带着几分专注地听着他们哭喊哀嚎,咒骂求饶,直到叫喊得声嘶力竭,喉咙沙哑。他旁观着鲜血从他们的眼眶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大半张脸,就连捂着眼睛的双手也染得通红一片。
他想,他们一定很痛苦。
他们想杀他,但他却没有杀了他们。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仁慈的。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相信了。
他的心底忽然泛起一种极为隐秘的情绪。它来无影去无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捕捉到这丝极奇特的情绪是什么,就已是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乔衡依旧没有离去,像是在看守着这三个人。
三个瞎子哭也哭过了,喊也喊够了,骂也骂累了,疼痛一阵阵袭来,他们有如一滩死泥般躺在地上。远远望去,他们的眼眶处就像是被血水覆盖成了两个血窟窿。
而当宋远桥急忙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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