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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不可医(1 / 2)

“小师妹, 你没事有没有被伤到”陆大有关切地问道。

他心中自责,方才只顾着看状元游街了,竟把小师妹给忘在一旁。刚刚小师妹要是被那马儿伤到, 回到华山后他该如何向师父、师娘交代

他见小师妹像是被马惊到了, 一直不曾回神。他一连唤了她数声, 岳灵珊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应道“六师兄放心, 我不曾受伤。”

只不过她口上是在与陆大有说话,眼睛所注视的却是那伴着仪仗渐行渐远的马上人。

真的是太像了。

这样的好相貌, 她见过就不会再忘记。

唯一不同的是,她曾经在福州见到的那个少年,相貌上还带着些富贵锦绣乡里养出来的娇纵, 比起武林中人, 倒更像是富人家里的贵公子。而现在这个骑于马上的青年,过往的稚气尽数消失,眼中似是静敛着清泉深潭。

他手握着缰绳, 与身侧另一进士小声攀谈时,眉眼间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带着几分文人特有的矜持。

根本无需更多的接触,也无需更多的交谈, 仅仅是一眼, 岳灵珊就知道, 他与她几年前见过的那个褔威镖局的少镖头相比,更加不像是一个江湖人,如同身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虽然她知道, 世间容貌相像者无数,但相似到这种地步,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气质一说太过虚无缥缈,抛却这一点,只谈论两人的相貌的话,她敢肯定,若是二师兄劳德诺在此,同样见过林平之相貌的他,定然也会产生与她相同的感触。

“那是谁”岳灵珊问。

陆大有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在见到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之前扶了她一把的那个红衣进士时,他终于明白过来,答道“只有状元能穿绯罗袍,那就是今科状元了。”

岳灵珊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想知道的是对方的姓名。

不过关于这个,陆大有就无能为力了。他一个习武锻体的江湖人,来看状元游街纯属是凑热闹,他闲的没事打听状元的名字做什么。

幸好之前别人提起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的时候,他无意间听了几句,他回忆了一下,说“我听人说他好像是姓乔。怎么了,小师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实则心中有些警惕。虽然他承认那个状元郎长得风神俊秀,但谁知道他秉性如何,那些坊间的话本子上不是总说什么英雄救美,万一咳,他说的是万一,小师妹被他那副长相给骗走了心神去该怎么办

这就不仅是没法向师父师娘交代的问题了,他连大师兄都无法交代了。

岳灵珊听到那状元姓乔,一时间涌进心中的诸多复杂情绪中,也不知是失落还是迷惘居多。

当游街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时,她与陆大有回到了客栈中。

这一次陆大有带着岳灵珊离开华山,就是为了让小师妹换换心情的。他知道小师妹喜爱行侠仗义、又好热闹,从华山到顺天府这一路上,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情也做过了,现在就连状元游街也看过了,算一算时间,出来的日子着实不算短了。

他说“师娘一定想我们了,要不我们回华山”

岳灵珊咬了下嘴唇,说“急什么,再等等,我在顺天府还没玩够呢。”她撒谎了,有些事情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陆大有面露为难。

岳灵珊只当看不见,她微嗔道“要回你自己回,反正我是不回去的。”

陆大有向来拗不过小师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房内,他拿出纸笔,给远在华山的师父写了一封信。

当岳不群收到陆大有的信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此时端午已过,宁中则叹道“珊儿又任性了,她自己不回来也罢,却是累得她六师兄只能在外面陪着她。”

岳不群安慰道“师妹,珊儿她虽然玩性大,但她与大有都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珊儿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他与宁中则想的不同。

在他眼里,这段时日珊儿不在华山反而是好事。

如今,林震南日渐与他交心,其独子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对方甚至愿意将此事全权交由华山处理,只可惜至今仍一无所获。

但他知道,哪怕自己如今已深得信任,但他还未曾真正完全卸下林震南的戒备。岳不群对此不以为怪,林震南遭逢大难,要是他会轻而易举的交付自身的全部信任,他反而会觉得事有反常。

这事靠的就是一个水磨功夫。

他知道此事不急于一时,特别是现今只差那“临门一脚”了,凡事更需要慎之又慎。

岳不群不愿意让林震南见到珊儿。

身为父亲,他很清楚自家女儿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两人要是碰面,很有可能就将当年华山派早就知道青城派谋算的事情透露出去。

纵然在褔威镖局灭门一事上,绝无华山派的黑手,他自认问心无愧,但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再者林平之还曾因珊儿打杀了俞人彦,算起来又是一笔烂账。

林震南虽然武功不济,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有些事情,他不会只看表面。要是对方推测出什么来,华山派再想取得其信任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那日陆大有说是要带珊儿下山散心时,他不仅没有加以阻拦,反而劝下了原本不允的宁中则。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宁中则为他沏的茶。

平日里,此时合该是金柝习武的时辰,但今日的他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他一套拳法磕磕绊绊的打下来,身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肚子也有些饿了。

他干脆奔到房间里,换下身上那件沾了汗渍的衣服,然后运起轻功,脚尖一点,翻出了会馆的围墙。

当他再回到会馆时,手上已多了一大包用油纸裹着的大包子。他找了个盘子,将包子放在上面,又拿了个汤盆盖住,如此一来,等阿兄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还热乎着。

他手捏油纸取了两个包子,来到房间外,坐在了石阶上。

金柝一边看着逐渐西斜的红日,一边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手中的包子。

他注视着那夕阳没过了树梢,又矮过了围墙,院子里的光线一点点暗淡下来。

金柝站起身里,拍拍屁股上粘上的尘土,走进了屋内。路过放着包子的那张桌子时,他掀开盖住盘子的汤盆看了一眼,包子全凉了。

自从阿兄中了状元,被授翰林院修撰一职后,这样的情况就经常发生了。

对他来说,最快活的那段日子当然要属他陪着阿兄进京赶考的那一路上,每一天,阿兄都会教他读书、练武,每当他看向阿兄的时候,阿兄都正陪伴在他身边。而现在,阿兄变得愈发忙碌,而他却完全无法帮上忙,金柝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未来有一天,阿兄就再也不需要自己留在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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