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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不可医(1 / 2)

王老爷子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 他说“震南”

然后他就见林震南双膝磕在地面上,向他叩首。他知道林震南这是什么意思, 他嘴唇微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早已接受自己女儿过世的事实了。

他忙把林震南扶起来“起来吧,好歹你和平之还活着。”

听到平之这个名字, 林震南的眼中似有波动。

王伯奋离开正堂,然后勒令看到林震南的诸多弟子不得透露今天的事情,又吩咐众人加强巡逻, 若今日有武林人士前来造访, 宁可将其打出去,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当王伯奋回到正堂的时候,林震南与王老爷子正聊到紧要关头。

“你今日来得正是时候,不瞒你说,你来之前我和伯奋正在讨论平之的事情。你去京城见过平之了吗”

“见过了。”林震南语气低沉。

王老爷子见他这副语气, 便以为平之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又问“他在京城过得不好吗”

林震南心说, 平之已经死了。

若问的是那个鹊巢鸠占之人, 那他现在过得是好极了, 圣心在握,高居庙堂, 生活清贵,有何处不好呢

只是当林震南即将说出口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那每日都不曾断下,端起碗来直接喝水似一饮而尽的汤药, 以及对方心疾发作时,故作无事发生的平静之态。

他曾见过那青年在夜色渐深时静坐于窗前,他、一手支颐,一手拿着铁丝,偶尔轻轻撩拨一下烛火,然后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那时的他还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回答“无事,我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为好。”

林震南烦躁地端起茶碗,小饮了一口已经冷下来的茶水。

在外人眼中,王老爷子总是一副胸怀开阔的爽朗模样,好像有几分不拘小节,实则他心细如发。

他看着林震南,目光锋锐逼人“看来是过得不好了。”

林震南不做声。

“今日咱们父子俩敞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情形想来不必我多说。你既然已经见过平之了,青城派的人也死绝了,那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平之他现在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管不了他。”林震南回答道。

王老爷子咄咄发问“你觉得自己管不了他,就破罐子破摔,干脆不做任何打算了不,你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么会管不了他”

王伯奋插口道“妹夫,这件事你们必须拿出个章程来。武林中那些人,真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总得为自己日后多做些打算。”

“我知道。”

林震南看着王老爷子,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岳父,此次我前来洛阳,除了来报个平安,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平之的事情。”

王老爷子说“说吧,虽然王家能帮上的忙不多,但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完全无功而返。”

林震南否认道“恰恰相反,我是想说,这件事王家继续保持中立就好。”

王老爷子愕然。

林震南猜得到,一定有人来过王家,想要说服王老爷子去做个中间人。这个想法没有任何问题,然而问题是,众人眼中的林平之不过是个欺世惑众的冒牌货这道以亲情为基石搭建的沟通桥梁,必然不会成功。

既然如此,何必去蹚这浑水。

随着时间的转移,武林颓势越发明显。

继嵩山派之后,被朝廷人马清缴的是各地的绿林中人。平时大家提起这批武林人士时,或许还会委婉地唤做邪道豪侠,但大家心里都晓得,这些绿林豪客与匪盗无异。

朝廷师出有名,即便旁人有心帮扶,都不好插手。

而接下来,赶赴绿林后路,被收拾的是水路上的诸多帮派。

当年福威镖局还未被青城派灭门时,为了走镖时能更安全,少不了四处打点。不仅仅要交好那些名门正派,那些以打家劫舍为生的武林中人更是重中之重,不把后者喂得饱饱的,少不了麻烦缠身。

当然对于这些江洋大盗来说,他们将自己的行为美其名曰“交个朋友”,福威镖局每年不知要耗费多少银两在这些劫道人身上。

拥有着林平之记忆碎片的乔衡,对于这些水上帮派的底细了如指掌。到底哪些是正儿八经的正道门派,哪些不过是冠有帮派之名的绿林强盗、恶霸水匪,他都一清二楚。

河道上,一艘艘船舶浮于水面。

“朝廷的走狗是那林家的那小畜生让你们来的对不对你们回去给他捎点话,告诉这家伙,他妈的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前的时候,跟在林震南屁股后面见到我等,还不是一脸恭恭敬敬地左一句伯伯、又一句叔叔,如今投靠了朝廷就翻脸不认人了”

被官军按在甲板上的汉子大喘着粗气,漫天骂道。

随行的几名士兵上前几步,想要把他的嘴堵住,但他武功不弱,使劲挣扎,非但没被封住嘴,还差点被他逃出生天。

他的声音中夹杂了内力,传得极广。

一艘挂着水师旗帜的双层河船内

一名官兵疾步走来,然后在那伫立在窗前的人影身侧停下。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青年,他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盔甲,看上去应是一个文人。

他颈侧似有一道剑痕,像是受过伤,官兵的目光没敢在这道伤上停留许久,迅速垂下了视线。

青年正冷眼旁观着另外一艘船上的闹剧,听到在自己身边停下的脚步声,微微侧身向他看去。

官兵有些忐忑地说“卑职见过大人。大人,那武人功夫高强,军中能斗过他的几位高手还在另一条河道上,光靠底下的人一时半会制不住此人,参将命卑职过来给大人陪个罪。”

他在这边向青年汇报着现在的情况,另一边,外面的叫嚣声骂不停。官兵心里恼怒,生怕面前的京官迁怒于他们。

“林平之你爹走镖时,大家伙都看在福威镖局的面子上不去劫镖,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弟兄们的吗你别以为你躲在京城,就高枕无忧了,大家伙五湖四海多得是朋友,早晚有一天会有人为我等报仇的你若有胆量,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支利箭紧擦着他的脸颊直直地插进甲板。

他像是被点了穴道,一动不敢动。他在江湖上闯荡已久,练就了一番在生死关头特有的直觉,他无比确信,只要自己再动一下,第二支箭就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了。

那射箭之人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可是既然有如此人物,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手

他身边的几名官兵骤然发力,锁住了他的四肢。

这汉子双目瞪大,他顺着箭飞来的轨迹,看向一艘威严高大的船只。

那艘船的甲板上,不知何时从舱里走出来一个青年。

乔衡随手把弓箭交给了身侧的官兵。

官兵神色如常的接过弓箭。

他知道这位大人的根脚,别看这位以文官的身份跻身于朝堂,实则是江湖人出身。而且就连自己现在正在修习的功法,都是这位大人奉于圣上的,有人说他们练的这部功法,与辟邪剑法脱不开关系,而且据说,他们定期呈给上级的功法体悟,最后都会转交给这位大人,这里面的深意颇为耐人寻味。

乔衡对着那已经被制服的汉子说“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冷汗顺着汉子的额头滑到脸侧,手脚僵硬。

别看他方才表现得硬气,实则不过是在耍耍嘴上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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