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头张家。
吃完了晚饭后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张家一家一共有五口人。
当家人是张双福,早年张老爹张老娘去世后,和张家老二张双禄分家了,除此之外,张家还有个闺女张双喜,嫁到了沿河二队。
张双福一生和李连芳生了三个儿子,因为识字会计算,成分是贫农,思想好,在沿河五队的威望高,就当了沿河五队的记分员。
老大张明顺,为人憨厚老实,踏实能干,上工干的都是满工分。
老二张明裕,是沿河五队出了名的模样俊俏,比周家的周邵阳都要俊几分,还是县里运输车队的司机,在队里的未婚姑娘里特别吃香,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姑娘们只能望而却之。
老三张明启,在县里上高一,成绩好,明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
张明裕靠在小小的椅子上,望着天空,黑夜里的星星异常明亮,不停地闪烁着。
看来明天又是大晴天啊。
这次从江市拉了很多货回来,他可以休息就好了,这县里的厂子,供销社的货他都拉。
当初这个肥差可是被县里不少有身份的干部瞧上了的,却没想到中途被一个乡下小子给截胡了,这还是上头的人下的指令,没有办法,只能眼红地拱手相让了。
张明裕哪里知道是因为他当时随意抓的一个小偷才得了这么一个肥差。
这个小偷正是暴露身份正在潜逃的敌特,因为太匆忙,什么都没有,身上所剩无几,就恰恰盯上了刚从黑市出来的张明裕,没想到却被反杀了。
上头的人正着急呢,没想到来了这么个惊喜。
当时上头的人也没和张明裕细讲,而是暗地调查了张明裕的祖祖辈辈,发现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满意了,也调查到了张明裕经常往县里跑是想进运输队,就悄悄使了把力,当是奖励。
直到现在张明裕也一直认为他是凭他的聪明才智当上司机的。
“娘。”张明裕这才想起他白天从黑市换的布票,从包里掏出递给李连芳。
前两天张明顺相看中了,李连芳就让张明裕换点布票给那姑娘做两身衣服。
对于老二去黑市的事情老两口早就知道了,特别是在当上运输队司机后去得更频繁了,老两口睁只眼闭只眼谁也没说,只是私底下张双喜叮嘱了张明裕做事谨慎点,该舍的时候就要舍。
对二儿子老两口是骄傲的,能自己在县里想方设法地当上了司机,在队里可是头一份。
李连芳接过一看,有整整两丈的布票,节省点,还可以做两双鞋子呢。
夸奖了儿子能干,李连芳便匆忙进屋锁在柜子里了,这可不能丢了。
旁边的张明顺憨憨一笑,“让明裕你费心了。”明明是他娶媳妇,还要让明裕东跑西跑的,他可知道现在的布票珍贵得很。
“你可是我大哥呢,费啥心,我可等着大嫂进门呢。”张明裕漫不经心地道。
张明顺难得地对着张明裕挤眉弄眼,“也快要到明裕娶媳妇了。”
一听到这话,张明裕连忙摇摇头,起身进屋。
他可不想娶媳妇,现在多好,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哦,他还有爹娘呢,应该是三人吃饱,全家不饿。
养媳妇多累啊,以后还得养娃,那不得天天开车赚钱那他可养不起,当初去当司机,他就是想着不下地干活儿呢,现在跑一次歇几天不香吗一个人睡觉不香吗
张懒虫明恐婚裕甩出脑中幻想的自己最后因养家而被累死的画面,捂着脑袋睡觉。
张双福满脸忧愁看着地空荡荡的椅子,他儿子不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看来得和老婆子好好谈谈了,背着手叹着气走了。
留下的张明顺和张明启大眼瞪小眼。
张明启一脸兴奋,“大哥,我要进去看书了,等明年,说不定我就和二哥一样厉害了”
到时候他也去当个运输司机,布票说有就有,他要给自个儿做五套衣服换着穿
顿了顿,悄悄地脸红,他可以勉为其难地分一套给他以后的小媳妇穿,穿得漂漂亮亮的给他看。
看着只剩自己一个人的院子,张明顺茫然了一下,提着几人忘了的椅子。
他也进屋睡觉吧。
早上六点半,金笑笑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跟着知青们往前走,周青青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态。
谢芳芳在旁边一直注意着,生怕金笑笑把自个儿摔着了,把脸摔花了怎么办。
六月底生产队主要做两件事,一是给棉花整枝打杈,这是棉花种植过程中费工费力的活儿,具有技术性,关乎着棉花的产量,是队里手巧的妇女们的活儿。
二是春土豆要收获了,男人们都去挖土豆了,别以为挖土豆很轻松,一不小心土豆就会被挖成几半。
叶建国看了金笑笑周青青两人几眼,最后决定不折腾别人,更重要的是不折腾自己,两人和其他女知青,还有几个瘦瘦弱弱的队里姑娘都被分去给棉花除草了,胡志高和刘伟民倒是去挖土豆了。
李玉玲几人都很高兴,毕竟除草对比其他活儿是很轻松了。
金笑笑看了看地上的草,又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双手,从兜里拿出了一条手帕,小心地包好。
“矫情”旁边的周青青冷哼,随手轻松地拔了几根草,心里更是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