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葳蕤院里和几个粗使婆子磨牙根,她面目生得普通,言行又十分粗鲁,实则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料。
满打满算不过长了十六个载的人,怨愤恶毒全写在脸上叫人一看便知,这些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识过,有一人当即就调笑开了“三姑娘再如何那也是大太太养大的,算作嫡出的姑娘,外头见了都要行个礼打个千儿,正正经经的小姐。就是稍微嫁得差了些,太太也给人置了满满六十四抬嫁妆,出门子是大爷亲自背出去的,照样金贵得很,你个小丫头且在这里酸些甚,仔细被大风闪掉了牙,若再叫大太太听到一二句,你这小命怕是要没了”
旁几个人听了哄一下笑开,更有接着开她玩笑的,“巴巴跑去外头偷看外男,想是也恨嫁想男人了不成”这话亦是粗俗不堪,全不顾及姑娘家的脸面了,越发惹出更大的哄笑之声。
这人脸色乍红乍白好不难看,随后就是重重呸了声道“这般拍人马屁人家也不能回来给赏,倒是白费一番口舌”说完就转身跑了。
这事当晚就传到了正德院,周夫人冷笑,她没有给女儿弄陪嫁媵妾的习惯,不能容忍这样的东西坏了规矩,过了两日就让人把人送出去了。
没一个人说什么,甚至都不在意,大老爷更不会管,在他眼里他从没放过那些人是他的子嗣。
再说魏亭和楚令意回门当天吃了一顿午饭,到了下昼天擦黑前就告辞离开,返回了魏家。
北街这条胡同住的都是同魏家一样的普通门户,如今正是对嫁到魏家报恩的这位侯府小姐好奇的时候,马车进进出出弄出的动静不小,就有人开了门伸出头来张望。
但见外头好几辆马车,分明去的时候才一辆马车去,回来侯府回了这么多礼来,这些人意不禁再次羡慕魏亭的好命好运,这哪里是娶妻啊这分明是娶回来一樽金娃娃。
侯府里给的东西太过,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王氏和两儿媳妇又看直了眼,心里直吸气。
魏大成不管这些,只是叮嘱王氏收拾东西,道明日该回乡去了。
魏大成很惦记着去乡开他的诊馆,他行了半辈子的医,一日不给人看病心里就不舒坦,总想着不能堕了传家的道。
他呼呼呵呵的吩咐,王氏即使不愿意也不好不听话,王氏是真不想回乡下,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吗,她这三儿媳妇嫁妆成堆腰包鼓鼓,阔绰得很,就算养一大家子人都养得起。
然她也知道此事承诺了侯府的,若现下不去乡下,指不定明日侯府就让小儿子和三姑娘一起搬去新宅子去了。
王氏只能应了,口气不好地吩咐魏大嫂魏二嫂去收拾东西,那两人也是难受得紧,楚令意那里多少好东西啊,她们走了岂非一点都沾不上了想想就觉得心头呕血。
好在楚令意的嬷嬷还是懂些礼的,第二日一大早,魏家一家正在外头牛车上整理行李,刘嬷嬷吩咐小丫头搬了许多东西出来,都是昨日回门从侯府里带回来的,塞了好些进车里,只说是楚令意吩咐的,做儿媳妇的孝敬公婆的,王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一大家子人走了之后,宅子里一下子空了,更许多安静许多。
内院里就完全是楚令意的地方了,对魏亭来说里头住着满屋子的姑娘,他自觉自己一个男人住在里头不妥当,再者楚令意见着他都是冷眉冷对的,其实没必要,魏亭心想整日这么动怒动气容易伤肝伤胃,索性他自觉些,搬去外院。
外院也是整一个院子,大得很,足够魏亭一个人住。
魏亭去看过了,格局和内院这边相差无几,朝南的房间也是五开间,除去正厅不算,魏亭得右边的两处当做休息的,内里一间充作寝间,外一间干脆计划改了看书学习用的地方。
只是眼下屋里还空落落只有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无,需要的家具都得去买。
然魏亭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王氏觉得自己儿子娶了一个富娃娃以后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会差银钱使唤,所以这次走的时候也没给魏亭塞几个钱。
魏亭叹了一口气,想着慢慢来钱以后会有的,他去了内院正房之前自己休息的屋子,将两床棉絮抱起来往外走,朱笔先看见了迟疑片刻,问“少爷您这是作甚”
魏亭脚步稍顿,随即开口“我占着那间屋子倒叫你们三姑娘东西没处放,外院如今空着我住过去正合适。”
他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楚令意的东西的确是多,除了摆出来用的,余下那些全锁在西边儿厢房,几间大屋放得满满当当,魏家一家人那几日全是歇在外院的。
魏亭也只是告知一声,不等朱笔说什么,就就抬脚走了。
朱笔在原地跺了跺脚,拧着眉轻轻哎了一声转头就去了里屋。
魏亭爱干净,一个人去外院将朝南房这自己以后要活动的几间全部打扫了一遍,之前的旧家具已经在魏家第一次搬家时算搬去乡下,唯一一张床还是魏家准备成亲那段日子打的,也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