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殊今日照例给傅瑜请脉。
傅瑜刚泡了一壶茶, 是新得的茶叶,五月雨水之时采摘而下,只取芽尖最嫩的部分, 进篮子时还沾着露水。
傅瑜倒了两杯茶,采苓将其中一杯递给段殊。
傅瑜说道: “佩茶昨日来信,顺便捎了今年的新茶,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段殊虽在宫中无职位,只因医术高超,破格留在宫里,专只为皇上皇后诊治。
段殊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一方帕子,恭敬应下,端起那杯茶。
入齿清香,回味甘甜,喝下去茶水缓缓流到喉间,似有身处江南烟雨的恍惚之感,通身清明了起来。
“好茶。”段殊点头夸赞。
“不仅有茶。”傅瑜笑了笑, 抬头看向采苓。
采苓点头, 转身出了房间, 不多时,手上拿了个小纸包进来。
呈递给段殊。
“佩茶在信中说,这一包蜜饯,是专门给你带的。”
段殊看着这小小的纸包, 觉得惊讶, 一时目光怔着, 竟是不大反应的过来。
“给我带的”片刻后他不确定的反问。
“她说你喜欢,特地给你寻的,是很甜的蜜饯。”傅瑜说:“她说你若是喜欢,下回还给你带。”
段殊觉得感动。
他活了二十多岁,还从没一个人这样念着他,许久之前说的喜欢蜜饯,她不但记着,还送了过来。
“那臣收下了。”段殊拿起纸包,放在自己的药箱子上头。
“听阿睿说,你过段时日要出宫”傅瑜抿了口茶,转而询问。
“当初进宫,是为了治皇上手上的伤,如今几次施针已经结束,皇上的手臣已经尽力,恢复到这个地步,是极限了。”
段殊说着话,视线却人不知的往包着蜜饯的纸包那边瞄,想着蜜饯的甜味,馋的不行了。
“既然如此,自然该离开,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更适合我。”
傅瑜赞同的点头,问道:“那你要去哪”
段殊以往四处游历,所到喜欢之处,停下十天半月,边行医边游逛,日子过得特别恣意。
这次出宫应该也是如此。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犹豫了。
“上次陪皇上去了一次清渡,匆匆停留了两日,来不及多欣赏清渡的景色,这次想多看看。”
段殊笑意和暖起来,大概回忆起了上次所见的美景。
傅瑜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水,点起层层涟漪,透过茶水清澈,看到了清渡的山水,雾气朦胧,茶树布满了山腰。
“你走的时候,记得来和我道个别,我有东西要送。”傅瑜轻轻的说。
段殊应下。
接着没什么事,段殊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元睿就回来了。
傅瑜从半开的窗户就已经瞄见他进来的身影,再倒了杯茶,站起身来。
“阿睿,佩茶给我带的新茶,你尝尝。”傅瑜笑容格外的甜,直直的看着他,眼睛亮的跟盛了星星一样。
一看见元睿,可真是连说话语气都变了。
元睿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茶,细细抿了一口。
“好喝。”他点头赞同。
“喝这茶配点糕点更好,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糕点,我去给你做。”
傅瑜讨好的意味分外明显。
上次他生气之后,好像一直在生气,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傅瑜心里就过意不去。
这些天里,每日晚上他都是抱着她,可仅仅抱着,其余什么都没做。
元睿眸色沉了沉,看着傅瑜,盯了许久。
盯得傅瑜心里头一阵发麻。
他拉住她的手,真挚道:“阿瑜,我之前不该那么说话。”
他气昏头了,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傅瑜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说了什么我早都忘了,但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你开心便好,这样我放心。”他今天从冷宫出来心情就很好,傅瑜全部看在眼里。
采苓刚刚出门送段殊去了,现在屋里就他们两个人。
傅瑜咬着下唇,左右扫了一眼,接着踮起脚,飞快在元睿唇上亲了一口。
她还是脸皮薄,一点点小举动就会脸红到不行,但她知道,她主动,元睿会开心。
元睿愣了下,唇瓣落下的柔软,感觉绵延的似乎长了些。
心里盛满了蜜一样甜。
他往前两步靠近她,两手捧住傅瑜的脸,轻轻揉了揉,宠溺道:“是我的错,以后不凶你也不说你,只许你凶我说我打我,好不好”
傅瑜被他揉的五官都挤一块去了,拱了拱鼻子,摇头:“以前当你姐姐的时候,我也没有凶你打你。”
她又不是这样的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元睿当然知道。
他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喜欢的满心满眼里。
“你派人去一趟赵府,就说你想见赵漪了。”元睿想起正事来了。
“你要帮豫国公”傅瑜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
元睿点头。
“阿睿,我那日去见她的时候,她病的不行,比先前不知瘦了多少,我都实在看不下去。”
傅瑜犹豫着,不想答应:“她情伤了那么多,既然要放下,就不要再折腾她了。”
人一个小姑娘,哪受得起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