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天走之后雾茶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在楼下打水的时候, 她从这栋楼其他居民口中听到了赤魂小队的消息。

“全死了”

“对, 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小队没有一个活口, 小队基地血流成河，城主震怒，正在查。”

雾茶手上的动作一顿, 不着痕迹的往那群低声讨论的人旁边挪了挪, 把水桶放在了地上。

“呵, 赤魂小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了凌城之后他们做的哪件事清白, 惹上了大佬被灭口我还真不奇怪, 城主还查什么查。”

“关键就是灭口灭的这么干净你不觉得可怕吗赤魂小队旁边那个小队昨天全天都在基地, 都是好手，愣是没听到隔壁赤魂小队有半点儿动静, 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被杀的时候都来不及反抗, 凌城哪里有这样的好手。我有个兄弟是城主府上的护卫，我听他说, 城主是怀疑有别的城的奸细混进了凌城。”

“那还是好好查查吧。”

“不不不，两位, 我觉得这次是查不到什么了，我有个兄弟是警卫队的，说这次现场干净的连用异能的痕迹都没有，赤魂小队全是被人徒手捏断了脖子的，查都没法查。”

雾茶听到这里,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提着装满水的木桶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就怕楚河天因为她的事情惹到什么麻烦，如今看来真的就像他说的，他这次做的很干净。

雾茶回去之后向队长请了个假，等火明小队要训练的队员离开了之后，敲响了凝朵的门。

凝朵很快过来开门，但她估计是以为自己的姐姐去而复返了，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这笑容在对上门外的雾茶时猛的冷了下来。

雾茶也不在乎她的反应，反而冲她笑了一下。

凝朵倒也没直接把她关到门外，她扫了她一眼，冷漠的说“想进就进来吧。”

雾茶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来。

凝朵这里背阴，窗帘还拉的严严实实的，整个房间里昏暗的厉害，只能借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

雾茶咳了一声，大着胆子说“太黑了，我拉一下窗帘吧。”

凝朵没说话。

她要是不愿意肯定就直接开口讽刺了，没说话的话，雾茶就直接当她同意了。

她拉开了一半窗帘，坐在了这个房间唯一的桌子旁，凝朵的对面。

她对冷眼看着她的凝朵诚恳的说“我来向你道歉。”

凝朵淡淡的说“用不着你道歉。”

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但和昨天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雾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迟疑着问“楚河天他又来找过你”

凝朵丝毫不隐瞒，说“对，他来找我要了一些之前我调查的资料，他还让我别对你说。”

雾茶“”

她突然想起昨天他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他说他要杀了幕后之人。

他真的开始调查了。

雾茶一阵心慌意乱，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纠缠成一团，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抬起头看向凝朵，冷静的问她“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我到底是惹了谁为什么赤魂小队笃定他们把我的资料给那个大佬，大佬就一定会出手”

凝朵看了她两秒，缓缓的笑了出来，意味不明的说“你们两个，倒也是挺有趣。”

她说完，也不等雾茶反应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直接指了指雾茶藏在头发下的耳朵，说“这个，就是他们笃定那个大佬一定会对你出手的根源。”

雾茶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这是她身上最具精灵特征，也最不像人类的地方，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惹眼，她一般会把耳朵藏在头发下面，但战斗时需要扎起头发她就没走办法了，因为刻意挡住耳朵会影响她敏锐的听力。

她困惑的问“我的耳朵。”

凝朵摇了摇头“不，准确的说，是你变异人的身份。”

她口中的“变异人”是指身体结构发生变异的人类，就像她本人那双长满了鱼鳞的手臂一样，雾茶那双尖耳朵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她是精灵，她在众人眼中的定位是变异人。

她看着雾茶，看着她美丽的脸，说“凌城里一年会失踪三十多个变异人，三分之二都是女性，那些变异人普遍都是等级没多高、没有背景、没有惹人注目的身份的人，他们就算失踪了也没人会在意。外人只当他们是普通失踪，但稍微对凌城黑市有些了解的人都能发现，他们失踪之后都在黑市出现过，通过黑市被运出了凌城。”

雾茶脑海中就闪出了“贩卖人口”几个大字，她震惊的看着凝朵。

凝朵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反应过来了，她点了点头，说“对，人口贩子。我这么久以来也稍稍打听到了一点风声，黑市传言凌城之外有一个大佬在整个南方所有城市的黑市里收购貌美的变异人，而凌城黑市里，赤魂小队是最早找到门路接触那个大佬的，也是那个大佬在凌城最大的供货商，整个凌城每年失踪的变异人中四分之三都是从他们那里运出凌城的。”

凝朵平静的说完，雾茶差点儿当场气笑了。

收购、贩卖、供货商，这些都是用在活生生的人类身上的词。那些人贩子，把自己的同类当做货物待价而沽，拿活生生的人做交易

她终于明白，在最初醒在那个森林里的时候，赤魂小队那群人一口一个的“卖到黑市”是什么意思。

她原来真的被人当做货物放在天秤上待价而沽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说，那个所谓的大佬会收购“貌美的变异人”。

雾茶几乎能想象那些被卖掉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就算是在她穿越之前，在和平的现代社会，也不乏有一些人追求猎奇，为了满足某方面的癖好甚至不惜触犯法律。而在这个时代，法律已经无用，最后能约束那些人的东西已经没了，那些人一旦有了实力和地位，会做的事情只会更过分。

她低头看了看凝朵长满鱼鳞的手臂，突然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