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很微妙。
任勤勤左边,是玉树临风的徐男神,右边,是一脸哀怨、望断长城的冯燕妮。任勤勤自己则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似的,缩手缩脚地坐在中间。
“要不,我们俩再换回来”任勤勤和冯燕妮咬耳朵。
冯燕妮反而怂了,一个劲摇头。
任勤勤自眼角小心翼翼地打量徐明廷。
徐明廷这样的男生,换在古代就是个掷果盈车的主儿,想必早就习惯了女孩子们多情的目光。他坐得笔直,目不斜视,摆出书本文具,已经开始做起题来。
巧得很,他手里握着的,正是和任勤勤同款的蒂凡尼银签字笔。
这笔是今年爆款吗
这时,黄老邪驾着一朵祥云上了讲台,满场安静下来,专心听讲。
黄老邪真不愧是东南地区高中数学的第一仙师,听君一堂课,胜读十年书。任勤勤听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自己前十年的数学课是白上了。
解题思路,知识要点,破题步骤统统都是任勤勤没见识过的。
任勤勤求学若渴,暂时也没工夫关注近在咫尺的男神,全副心思投注在了课堂上。
但是要跟上黄老邪的课,十分不容易。他讲课速度十分快,跳跃式解题,默认下面的听众都是天才。任勤勤听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像在坐云霄飞车了。
她当即改变了策略,也不求甚解了,只管拼命地抄笔记,记下来回去慢慢消化。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大跟得上黄老邪的速度。手上稍微慢了点,黄老邪的t就已放过了三页,前面的内容任勤勤都没记下来。
“刚才那题后来是怎么解的”任勤勤急忙问冯燕妮。
“哈”冯燕妮两眼冒泡,脸浮桃花。
打从徐明廷坐下来起,她就一直越过任勤勤在偷偷打量他。别说解题,现在上的是什么课,她怕都已经忘了。
这丫头是指望不上了。任勤勤下意识把头扭向左边“同学,刚才那题你有没有”
徐明廷清冷的目光像一道泉水,滋地一声将任勤勤后面的话给浇灭了。
任勤勤把脑袋缩了回去,浑身发出了一层细汗,捏着笔,机械地抄着下一道题。
徐明廷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记笔记。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找他搭话会不会觉得我轻浮不稳重
任勤勤写字写得力透纸背,恨不能时间倒流半分钟,捂住自己那张嘴。
徐明廷写满了一页纸,然后搁下笔,把活页笔记本拆开了。
他修长的手指点着一张写满了笔记的纸,将它轻轻地推到了任勤勤的手边。
任勤勤的心像是过年的炮仗炸了
徐明廷已收回了手,提笔继续书写起来。少年面容一片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任勤勤头顶青烟缭绕,脑子里轰隆隆地敲着锣鼓,手却有自己意识地开始抄笔记。
直到下课,徐明廷把笔记收了回去,塞回了书包里。
“谢谢”
任勤勤也不知道徐明廷听到没。
徐明廷起身的动作似乎停了一瞬,而后挎着书包,扬长而去。
“徐明廷,男神、学霸的合体,神仙小哥哥。一见廷廷误终身哟”
冯燕妮像个浮游灵似的在寝室里飘来飘去,还沉浸在兴奋中。
“你原来在d市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今年初网络上有个g省五大校草的评选,他可是榜上有名的。”
任勤勤表示自己是草根学子,成日苦读,能写完卷子就不错了,实在没工夫上网看帅哥。
“徐明廷可是我们杏外的颜值担当。而且他还是全a生,每次年级考试都稳坐前三,也是夺冠率最高的一个。黄老邪这种鼻孔长在脑门上的人,都把他当心肝宝贝。听说他肯定是去剑桥升学的。”
张蔚也凑过来说“我听说他早就在念大学课程了,那程度根本就不是我们能赶得上的。”
“那他干嘛还和我们一起上课”任勤勤不解。
“谁知道他们有钱人家小孩是怎么规划的。”赵书雅慢悠悠地梳着头,“徐家那么有钱,给孩子的肯定是最好的。”
徐家的外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产万贯,徐父是本市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
越是这样的世家,越出贵子。
任勤勤原先就读的三中没有杏外这么高级,却也是市重点,学校里也有几个样样都出众的天之骄子。虽然不如徐明廷,却也是全校女生心中男神。
干净清秀,聪明优秀的男生,谁不喜欢
学海无涯苦作舟,清俊的少年对于女孩子们来说,也是天的对面那一抹绚丽的霞光。
可任勤勤硬是管住了自己的那颗少女心,一头扎进书本试卷里。不去听,不扭头看,有空就拜拜文曲星君和文殊菩萨,小小年纪活成一个女修士。
不是任勤勤古板,是她实在不敢去放纵。
她失败不起,不敢有半点分心。
十二年的苦读,全在这最后一搏上。一旦功败垂成,她哪怕复读,也再得不到这么好的资源了。
清俊的小哥哥就是任勤勤取经途中的白骨精,可任勤勤今日对着徐明廷,却是没法再念佛号。
徐明廷的手生得真好,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秀气,却又很稳健。
他手指点着纸张滑过来的那一幕,卡带了似的在任勤勤眼前反复重播。
一台名为“芳心”的机器,终于挣脱了锁链,轰轰烈烈地运转了起来。
任勤勤的脑内闪起了红灯,警报大作糟糕
赵书雅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勤勤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也被徐明廷迷住了”
任勤勤还没想好怎么接招,冯燕妮就已欢快地扑了过来。
“真的吗太好了以后有人和我一起嗑小廷廷啦”
冯燕妮的观点很清奇。她固然喜欢徐明廷,但是觉得对方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并不认为真能和人家有所发展。所以她干脆把徐明廷当豆一样,拉个好姐妹一起追星多快活。
任勤勤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了“明廷女孩”任勤勤什么鬼,并且被冯燕妮灌输了一肚子有关徐明廷的八卦资料,睡前该背的单词都没来得及背。
熄灯后的校园就像沉入了月光下的湖底。
任勤勤躺在陌生的床上,只觉得今天真是漫长。回想起昨天这个时候,自己正在挨那个二郎神的白眼。
沈家那与世隔绝的宜园,母亲和没出世的小弟弟,挨日子的沈老先生,都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