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徐明廷,看任勤勤的脸色也能明白她的心事。
他心里一暖,柔声问“今晚的毕业聚餐,你来吗”
任勤勤的双眼又亮了起来“当然啦。希尔顿的自助餐我还没吃过呢。”
“也就那样吧。”徐明廷不屑一笑,忽然想到,自己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这些。
任勤勤看他脸色又沉了下来,也跟着讪然,伶俐的舌头这个时候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好在礼堂的集合钟响了起来,毕业典礼要开始了。
“走吧。”徐明廷打起了精神。他是毕业生代表,还要上台发言的。
毕业典礼举行得非常顺利。
离别的忧伤和对未来的憧憬,暂时冲淡了对高考成绩的担忧。
徐明廷代表毕业生上台发言将气氛推向了一个小,满场欢呼和掌声比校长上台时要热烈多了。
可为什么不呢
少年清俊挺拔,嗓音清朗温润,如此赏心悦目。
徐明廷按捺住愁绪,面带微笑地念着发言稿,最后一次接受女孩子们满怀恋慕的注视。
曾经习以为常的目光,有可能成为他人生中再难得到的偏爱与眷恋。
徐明廷抬起眼,很容易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任勤勤。
这女孩秀丽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明朗的光彩,像个不会落的小太阳,总照得人心窝一暖。
她会永远以这双眼睛望着自己吗
礼堂里灯光璀璨,落在任勤勤那双漆黑的眼里,像点燃了希望的星火。
结束了毕业典礼,徐明廷独自搭乘地铁返家。
徐家住在c市著名的南湾区,徐明廷打记事起就在这片高档社区里长大,家里换过两次房子,却都没有搬离这片区域。
今日,徐明廷走出入户的电梯门,就见厨娘和杂工正拖着行李,两人脸色都很是晦涩。
“小廷回来啦”厨娘见到徐明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和小张就要走了,走前正好和你道别。”
“王妈要去哪里”徐明廷错愕。
厨娘讪笑“家里用不着我们了,只好换东家啦。好好念书,你是有大出息的孩子。”
徐明廷送走了厨娘和杂工,一脸困惑地去寻父母。可一路走过去,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徐宅是个三百平米的大平层,装修得胜过时尚杂志上的获奖作品。蒋太太为人虽然有些市侩刻薄,但是理家很有一手,家里随时都纤尘不染,干净整洁。
但是此刻,家中随处堆放着打包箱。艺术品,生活用品,不少已裹着气泡纸装在了箱子里。要不是局势太平,还以为这是要赶在轰炸机来前收拾跑路呢。
徐明廷在主卧那间比保姆房还大一倍的衣帽间里,找到了正指挥女佣收拾东西的母亲。
“妈,为什么要把王妈给开了她在我们家都干了十五年了。”
蒋太太瞥了一眼女佣,将儿子一把拽去了书房。
“家里已经有一个全职阿姨了,又何必再请厨子。别说王妈,以后除了你爸的司机小李和刘姐,别的都要开掉。等你去上大学后,家里就我和你爸两个人,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徐明廷声音有些发颤“公司的情况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别管那么多。”蒋太太避开儿子的目光,“你有空就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我们下周搬家。”
“搬家搬去哪里这个房子怎么处理”
“搬去长东花园那套房子。这套已经卖了”
徐明廷耳朵里好一阵嗡嗡声,像是有人拿着大镲在耳边咣地敲了一记。
长东花园那房子,是徐明廷的外婆留给他的一套旧居。小区位于拥挤杂乱的老城区,房子面积只有这套的一半,楼龄和徐明廷同岁。
如果换任勤勤得了这么一套房,肯定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地庆贺,觉得这房子地处闹市又是学区房,简直就是块瑰宝。
可对于徐明廷这样住着电梯入户的海景公寓,出入都有私家车接送的孩子,要他回头去住旧楼,不啻于由云端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上的泥坑里。
人生痛苦之事,并不是生来就一无所有,而是你明明已拥有一切,却又将你所得到的剥夺殆尽。
如今徐家还没沦落到破产的境地,只是受了重创,变卖家产救急,这都已让徐明廷难以忍受。他不敢想象一切都失去,一穷二白后,家里的日子该怎么过。
家里的公司出问题已有半年了,这是徐明廷知道的。
可他在心底总觉得这次会像过去遇到的几次波折一样,经历一番起伏最后挺过来。母亲照样可以珠光宝气地出去打牌,父亲依旧坐着司机开的豪车到处应酬。
而他也依旧可以悠然自在地做那个备受瞩目的校园小王子
徐明廷俊脸苍白透青,似忍着剧痛。
蒋太太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脸“不用担心,做生意哪里没有点起起落落的呢我和你爸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总有办法去应付的。”
“妈”徐明廷不知说什么的好,眼眶红了。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蒋太太苦笑,“光是把书读得好还是不够的,你也要经历点风雨才能长大。好啦,去收拾东西吧。给你定了下周二的机票。早点去英国。先住你二姨家,适应一下那边的生活”
徐明廷如今哪里还有心情玩
他回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拉开抽屉,里面咕噜噜滚出两支蒂凡尼银笔。
自嘲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曾经的他,也暗暗笑过任勤勤小家子气,拿一支银笔做宝贝,真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可他自己也不过因为会投胎,才安享了十八年的富贵罢了。他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等收到宋宝成的短信,问要不要同路去毕业餐会的时候,徐明廷本是想推掉的。
可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任勤勤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睛,心里又松动了。
没几天就要出国了,也该和她好好道别。
任勤勤正在梳妆打扮,准备以最美的一面去参加高中生涯中的最后一次聚会。
今日的造型师是惠姨女士。
论打扮的本事,王英至今只停留在给女儿一个劲儿买名牌成衣的层次上。惠姨在上流社会浸淫几十年,眼界当然不是王英一个才入行一两年的人可比的。
“年轻女孩,其实不用刻意穿红戴绿。”惠姨一边为任勤勤挑选衣服,一边教导她,“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本来就靓丽夺目,颜色多了容易显得浮躁,让人不知道往哪里看的好。用重色冷色压一下,反而会将你的青春气衬托出来,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本人上。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
惠姨给任勤勤选了一件桃心领的短袖小黑衫,配一条浅紫灰色大摆纱裙,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子。
不过也不能一点颜色都没有。惠姨挑选了一条金色花朵锁骨链,王英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一对珍珠碎钻耳钉给任勤勤戴上。
“口红得和身上最深的颜色配。黑色就得配鲜艳些的红色。不过也不能太艳了,你年纪轻压不住。不然,整张脸上只剩一张嘴了,好看吗”
挑选了一支珊瑚红,给任勤勤抹上。
胭脂真是世间最神奇之物。不论再平凡的女人,唇上只要多了这一抹颜色,面容都能生动妩媚起来。
任勤勤红唇一点,如画龙点睛,整张面孔焕发出以往从不曾有过的艳色。
那是少女骨子里藏着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成熟,被一只口红发掘了出来,第一次展露在她清丽明朗的脸上。
“就像变戏法儿一样”任勤勤感叹。
惠姨笑“所以呀,女人可以不抹粉,不盘头,没有漂亮衣服鞋子,却不能没有一支口红。”
任勤勤把这支口红放在了她的gui小手袋里。
“还有鞋。”惠姨又打开了鞋柜,“法国人说过,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双好鞋,它会带你到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惠姨选的是一双jiy choo的酒红色尖头细跟皮鞋,两寸的鞋跟,不高不低,让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任勤勤可以轻松驾驭。
最后,惠姨选了一瓶dior的escae à ortofo,朝着空中按了几下。
任勤勤在那片甜香的雾气里打了个转,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一位淑女新鲜出炉了。
“去吧。”王英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感慨万千,“玩得开心点。”,,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