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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猿(1 / 2)

看懂那卷竹简书上的内容对哪吒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叶挽秋会想要弄明白这些。

在将上面的内容全都一句一句念给对方听后, 哪吒看着叶挽秋微微颦着眉头不做声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 问:“你怎么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关于异种和判命轮盘的解释, 不算多精细, 但大致轮廓全都在。对于神界的生灵来说,是属于那种基本都知道, 但是非要仔细解释又说不太清楚的模糊类常识。

她摸摸脖子,目光落在哪吒面前的那卷竹简上:“下午在藏书阁的时候, 因为和蔚黎主神刚好讨论到了这个, 她又没说太清楚,所以就想借来看看。话说回来, 这上面写的异种”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挽秋极快地皱一下眉, “其实就是两个不同种族的生灵结合诞育的后代吧那,会不会其实异种还挺多的”

“不会。”哪吒摇摇头,手指轻轻点两下竹简上的其中一句话,“异种诞生的可能性本身就极小, 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所以即使有许多违规跨界结合的生灵也不一定会有异种的诞生。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尽管神界几乎没有这种跨界结合的情况存在, 但妖魔界是很多的,也没见有异种的出现。”

原来在新天庭组建起来以前,六界还处于一种纷乱无序的状态里。怪不得东海龙种如此肆无忌惮地要求人类以同类为祭品来换取风调雨顺,也没有神灵会来插手制止。

想来也是, 如今存在的神灵本就数量不多,又几乎都是天生地养的原生神和始祖神,个个都超脱世外自成一派,本性更是喜好逍遥懒理红尘,自然也就不会去管其余几界的琐事。就算有些许后起的新神们,一起组建起来了如今的新天庭想要改变现状,一时半刻也是相当力不从心。

“那,有没有谁曾经见过这种六界外的生灵它们长什么样”

哪吒被她问得有点懵,摇摇头,“你为什么对这种基本不存在的东西这么好奇”

叶挽秋不自然地眨下眼,回答:“就是因为几乎不存在所以才好奇啊,这样就有无穷无尽的想象余地可以发挥。要是已经存在的,被钉死了各种细节的东西,不就没那么神秘又吸引人了吗”

这话听起来挺有说服力,至少从哪吒的神情变化来看,叶挽秋知道他基本接受了自己的这个解释。

只是,她真正对异种这类生灵如此好奇的原因,其实是怀疑也许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但很快,她又想起在冥府灵渊下看到的那块荧光巨石,她就是因为掉进灵渊才被那块诡异的石头丢到商朝来的。

难道说,其实那块被镇压在灵渊下的石头才是真正的异种,自己只是悲催的炮灰

可如果是这样,那一直以来在自己脑海里经常出现的奇怪声音又是什么会是那块石头吗

话说回来,自己好像也是块石头来着,那自己会和那块灵渊下的荧光巨石有什么联系吗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堆积在叶挽秋的脑海里,堵得像国庆假期的高架桥一样,又乱又长,找不到任何头绪,也理不清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在将那卷竹简书还回去的时候,她还特意询问了蔚黎在藏书阁里有没有其他相关的记载。可惜从寻找结果来看,叶挽秋之前借走的那卷竹简上的内容已经是最全面的了,再多就更加找不到了。

于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点线索,又完全断在了这里,根本推进不下去,吊得叶挽秋整天心神不宁,甚至偶尔连旁边的人在说什么话都会听岔。

因此当哪吒说起,近日从一些时常会飞回陈塘关替他看望家人的灵雀们口中得知,东海龙宫在他走后忽然翻脸不认人,要陈塘关在年中以前奉上九百个奴隶作为祭品的时候,叶挽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是变态吗要九百个萝莉做什么”她简直被震撼到无以复加。哪吒也被她弄得有点蒙,刚刚还沉郁着的脸色上闪过一丝柔软的茫然,像是完全没听懂对方刚刚说的是什么,只重复:“奴隶。”

叶挽秋,“居然还不分年龄的要,更变态了。”

说完,她心虚地拨弄下额前的刘海,想了想后,问:“东海这是在翻旧账了”

哪吒冷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没有缘由它们也能捏造得出来。每次要的人牲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他一面说着,一面单手支着下颌,目光冷湛地注视着眼前的树影垂叠,莲花万千,另一只手将那只金镯模样的乾坤圈不住地抛起又接住。光线流绕在那金镯上,明明灭灭,灿烂到锐利。

看哪吒的样子,叶挽秋思考片刻,大概能猜到在灵雀探亲时传回来的消息里,陈塘关应该已经将东海索要的人牲都悉数奉上了。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奴隶是根本算不上人的,他们甚至还没有平民家里养的牲畜来得宝贵。既然能用奴隶就解决掉问题,何乐而不为。

只是

叶挽秋重新抬起头,看着身旁皱眉沉默的哪吒说到:“你一定会做成你想做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认真,却不知怎么的,越说到最后,越有种隐隐的悲哀掺杂在里面,像是幻觉。

哪吒眉眼微动,将随着叶挽秋的柔和话语一起掉进手心里的金镯握住,拇指抚蹭过那些花纹,目光极快地翩擦过对方的眼睛,尔后又低垂下去盯着那团草叶上的光斑,只轻轻嗯一声。

他没有再说话,叶挽秋也有些心事重重,一时间,空气里除了莲池中偶尔有灵鱼甩尾发出的哗啦声以外,沉寂得有些过分。

九月的时候,距离他们来到乾元虚境已经过去了半年。叶挽秋被蔚黎带着早已将如今尚未完全成型的新神界逛了个遍,和那些叫得上来名号的神仙们也基本都混了个脸熟。

比起她因为相对修习时间短所以显得悠闲不少,哪吒几乎每日都在修习太乙真人教他的法术,偶尔也会跟着师父一起去别的地方历练,过个两三日才会回来。不过这一次,太乙真人决定让哪吒独自前去。

他给的试炼内容很明确,要哪吒去取回那头栖身于北域十万雪山里的千年冰猿的冠珠。

“冰猿”叶挽秋莫名觉得这种生灵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这才恍然想起之前蔚黎跟她说过神界失窃的事,一下子明白过来,“它是不是偷了水神燕纯的水灵珠”

哪吒嗯一声,咬着手里的枣泥栗子糕回答:“师父让我去把它找回来。”

“可是那头冰猿成精都有一千年了吧,它不是还从神界里把水灵珠都偷走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去”她说着,眉尖皱起来,表情担忧,“还是那么远的地方。”

她的话说得自然且直白,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让哪吒听得一愣,继而耳尖微红,只呐呐地安慰对方:“没事,反正咳咳,左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而已。”

“可那是雪山里啊而且那冰猿的年龄就算掐个零头下来,都够你如今的年纪翻几番才赶得上了。更别提不行不行。”叶挽秋越说越担心,索性放下手里的刺绣起身就朝外走。

“你去哪儿”

“我去求你师父,好歹让我跟你一起去。”

哪吒顿住,放下手里的糕点伸手一招,混天绫自动沿着他的手飞窜出来,紧紧栓在叶挽秋的手腕上将她拖停在原地,雪色的裙摆她脚边旋开成倒扣而下的花朵。

他抿抿嫣红的嘴唇,目光在那条红绸和叶挽秋的眼睛间来回跳跃,开口说话的声音里有几分微微的不自然:“你觉得我们俩的年龄加起来就够和那头冰猿的零头持平了么”

叶挽秋愣了愣,还真就顺着他的问题思考了几秒,然后回答:“那要看用什么算法了。”比如乘方就完全可以。

哪吒收回混天绫,带着少女体温的灵绸垂叠在他掌心间,让他有种好像触摸到对方的幻觉:“不必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这是师父给我的试炼,我必须自己去完成,你留在这里就好。”

“可是”

“就这样吧。”哪吒说。

第二天一早,哪吒拜别了太乙真人后,独自动身前往了北域的十万雪山深处。

到处都是妖力凝结成的寒霜,迷宫一样保卫在雪山腹地外围。越靠近那些层峦叠嶂的冰山群,空气里的温度就越低。太阳逐渐被凛冽的冷风和深灰色的厚重云层隔绝在外,卷夹在狂风里的无数细小雪花在高空中毫无阻碍地横冲直撞,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随时准备撕开任何敢侵入进这里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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