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在街头的陌生人, 穿梭在暗巷中的黑影,掌心下脆弱的脖颈,喷涌而出的暗红色血迹
脩地,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根透明的橡皮筋,被无限拉长,占据了他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
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 梦境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看见自己站在路灯下, 双手沾满了鲜血
贺晏从睡梦中惊醒,周围漆黑一片,房间里很安静,顾羲庭在他身旁发出轻缓的呼吸声, 身体温热。
贺晏掀起被子坐起来, 打开小夜灯, 昏暗暖黄的灯光给他赤裸的身体刷上一釉, 显得身体愈发高挑健壮。
他从衣帽间找了件睡袍披上, 胡乱系了一个结, 打开玻璃门站在了阳台上。夜色中猩红光点一闪一灭,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紧皱的眉头舒展来来, 还好, 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贺晏进来时已经被冷风吹透了, 顾羲庭脑袋埋在枕头里睡得很安稳, 在暖光灯下, 整个人像是被加了一层柔焦滤镜, 乖巧得要命。
视线往下,他他看到了青年脖子上的暗红色痕迹,全都是他弄出来的。白皙的锁骨上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彰显着留下它的人有着多么强的独占欲。
这是他咬上去的,泛着一圈暗红,已经结痂了。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贺晏瞳孔有瞬间的放大,他怎么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想去一回事,然而真正做,却是过于禽兽了。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牙印,昨夜疯狂的一切尽数回笼。
顾羲庭酒量不行,却偏偏爱喝,喝了两杯啤酒就醉得迷迷糊糊,仿佛还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整个人是超乎寻常的热情。
贺晏最开始还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克制,要温柔,要让对方舒服
他已经习惯了伪装,习惯在爱人面前收起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把恋人绑在身边的疯狂,偏执的占有欲,恨不得在每一寸肌肤打下烙印统,这些通通被他掩盖在绅士外边之下他从来没有在顾羲庭面前展露出任何不好的地方。
贺晏原本以为,自己能一直伪装下去。
然而就在昨晚,这个限制被一点点打破了。顾羲庭在放低底线,他在松懈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不知道最开始是从哪里失控的,后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听到了顾羲庭的哭泣,听到了他求饶,甚至明显感受到了青年的哆嗦。
“对不起。”贺晏还记得自己有些慌乱地从他身上起来。
但是那人搂住了他,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轻轻说出一句“没关系。”
淡淡的微笑,无条件的纵容,那一瞬间,十年前后的顾羲庭仿佛合为一体。
时隔十年,贺晏终于做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狠狠咬上了顾羲庭的锁骨。
贺晏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却依然保留着最后的理智。
“不要纵容我,不然我会得寸进尺。”
他想要做个人,顾羲庭偏偏要捏着他的心脏。
“我想要被你欺负”
那一瞬间,贺晏脑内有根弦啪一声断了。
呼吸乱了,自制力消散了,到最后,甚至连感官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从来不知道,不顾一切的占有一个人是如此满足。
在这个所有人都要求他要克制的世界,偏偏有人能包容他的所有任性。
这样的痕迹一定很疼吧,贺晏掀开顾羲庭的刘海,低头吻上了他额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察觉到落在额上的吻,顾羲庭轻轻颤了一下。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几点了”
“还没天亮,我陪你再睡一会。”贺晏脱下浴袍钻进了被窝里。
特意睡得远远的,不想冻着顾羲庭。
不料那人却摸了过来,手滚烫的手搭上了他冰冷的身体。
“冷,”贺晏又往边上挪了挪,“别把你冻着了。”
顾羲庭又靠了过来,明明被冻得倒吸一口气,还固执地拉过他的手埋在肚子里,迷迷糊糊的说“这样就不冷了”
不存在讨好谁,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像是有熊猫宝宝在心脏上打滚,贺晏心脏瞬间软成一片。
直到第二天起床,在明亮的阳光下看清了青年身上的痕迹,贺晏这才知道自己昨晚比想象中过分得多。
吃路人的醋,在对方朋友面前幼稚地宣誓所有权,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却在顾羲庭面前一次次失控,甚至还这么欺负对方
他拿着心理学学位,深知这早已经不是健康的心理状态。
偏偏顾羲庭对此毫无感觉,还傻兮兮的以为那是情趣,红着一张脸说昨晚挺舒服的。
“挺舒服”贺晏眸色暗了暗,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青年身后,“疼吗”
顾羲庭嘴硬不承认,一脸严肃的摇头“不疼”
贺晏轻轻捏了一下,顾羲庭瞬间惊呼出声。
贺晏一边弄一边问“这还不疼”
“有点儿,但那是因为你没有亲我。”顾羲庭抬起头,央求似的说,“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贺晏没亲他,只是说“下次疼就说出来,知道吗”
顾羲庭“那你亲一下我。”
很温和的一个吻,不带有一丝,确是十足的温情。
顾羲庭没有分寸,贺晏却下定决心要一改陋习,不能仗着对方宠溺就欺负人。
他拨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传来了一阵调笑声“咖啡喝完了”
说话声音很慢,像是一个老旧的唱片机在吟唱,光是隔着电话都能察觉到那人吊儿郎当的态度。
贺晏毫不留情打断了对方的许久卖弄,径直道“正经事,我来医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