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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1 / 2)

他的坐姿有些怪异, 双膝合并曲于身前, 左臂环于腿侧, 肩颈微微前倾将下颌随意垫在膝上。

听见门口的动静,那颗暴露在阳光下的光头即刻转动过来, 露出一张和与呆萌气质全然不符的,属于成熟男人的脸来。

“啊,原来是你啊。”见进来的人是闻声, 那和尚骤然正经的神色眨眼又消退下去,继续以蹲坐的姿势和方案上的棋盘较劲。

闻声先是退出半步看了眼门房号, 确认没有走错门之后才与和尚说话“敢问前辈,我二叔何时回来”

和尚闻言并未抬头,话音里透着笑意“担不起前辈二字, 闻不见被人叫走了, 晚些时候才能回。斗地主吗”

闻声下意识看了眼棋盘, 这才发现原来这和尚压根不是在下棋,桌面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三摞扑克牌。

他看那和尚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你也是主神殿的人”

和尚没有纠结他说的那个“也”, 攥了一摞在手里“你想起来了”

闻声不确定和尚指的是此界的记忆,还是他作为神的记忆,遂只是警惕地站在原地。

和尚抬眼,顺手将宽大的袖袍甩了甩“过来坐啊,我们既然都在等人,为什么不凑一局边打边等”

闻声犹豫片刻,还是在他对面坐下。和尚见他配合,抬手丢了个方块三下来, 叹了口气“这把手气也太差了,连张a都没有。”

闻声捡起身前的一摞,发现和尚并没有说假话,因为四个a都在他手里“a。”

他手里的牌太顺,不能拆开,拿回主动权很快就能获胜。

顺便,他还问了和尚其他问题“我们认识”闻声并没有忘记刚才进门,这人看清进来的人是他后,立刻放下的警惕。

“不止。”和尚心思都在手上,丢了个小鬼王下来“压你。”

“要不起。”闻声还以为他手里的牌多烂,原来还藏着私。

“一个四。”和尚又发牌了。

“a。”闻声又问“我们是朋友”

“不止。”和尚这次摇了摇头“压你。”这次丢下来的是大鬼王。

“要不起。”看来他手里的牌比闻声想象中好很多“我们是兄弟”

也不能怪闻声多想,他弟弟实在太多了,看谁都像兄弟。

“不止。”未料和尚还是这话“顺子。”

“”闻声看了眼桌上从五到k的顺子,这才知道之前的三和四都在逗他玩。

闻声看了眼和尚手里仅剩的四张牌,已经放弃扭转局面,想起刚才他说的不止,思维不禁有些放飞“难道是恋人”

这回沉默的人换做那和尚,他赫然抬眼与闻声对个正着,一双迥然有神的灰眸里满是震惊“你”

闻声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激动,片刻后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即刻抬手掐灭他的下文“我并无此意。”

“哦。”听闻此话,那和尚仿佛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难为我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

“”这人看似配合,其实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闻声失去耐心,直问道“你究竟是谁来此界的目的是什么”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闻声想了想,答应“好。”

洗牌声响起,很快新的一局就开始了,又很快结束。

这次大小鬼王依然在那和尚手里,不同的是闻声这把一个a都没有。

闻声不信邪“再来。”

“好啊好啊”

“压你。”

“再来。”

“压你。”

“再来”

“压你。”

“不来了。”

闻声算是看出来了,此人牌运极佳,是无关技巧和方法的绝佳。和他在一个桌上,无论打多少局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索然无味。

即使闻声及时抽身叫停,时间也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看来二叔暂时不会回来,我还是晚点再来。”

他没有坚持问和尚的身份,看他笑眯眯的脸就知道此人不好套话。

反倒是那和尚主动交代“我叫扶肆,你以往都唤我阿肆。”

闻声停步回首,就见那和尚已经换了个正身盘膝而坐的姿势,只是手里还端着牌“明天我也会来哦,还是这个点哦。”

闻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看不穿此人的身份,唯一能断定的是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就目前来看,扶肆的确与过去的他有渊源,然而还是因为失忆的缘故,他应当不会轻易说出闻声想知道的事。

这个念头才刚出来,闻声就听见扶肆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明天来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哦,包括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哦。”

顶着最正经的脸,用最无辜的语气说话,竟然还无甚违和感,他的演技浑然天成。

闻声“”

失算,此人当真无法捉摸。

第二天闻声按时来了,这一次闻不见依然不在。角落里有一颗光头闪动,是扶肆蹲在地上。

“你在看什么”闻声出声提醒。

“嘘,看蚂蚁。”扶肆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闻声等了片刻见他依然不动,催促道“我来了,你的答案呢”

“陪我蹲会儿我就告诉你。”

又是同样的套路,闻声自问不会上当“我走了。”说罢果断转身。

“哎等等”扶肆果然起身,他拍了拍手“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跟以前一样无趣。”

“今天玩什么”闻声已经知道要想套他话就得付出点代价。

“今天不打牌了,咱们喝酒。”扶肆宽袖轻扬,方案上便多了两壶清酒,两只玉杯。

“佛修不忌酒”

“只在人后喝。”说着已经倒了两杯,取其一杯一饮而尽。

闻声依言坐下,饮下一杯后开门见山“你是谁”

“审判者扶肆。”他换了个大些的碗。

闻声握杯的手顿时缩紧,却听扶肆又道“曾经。”

“现在的审判者,是谁”闻声又饮下一杯。

“你已经见过他了。”

“名字”

“我与他赌酒输了,答应他不能讲。”扶肆又换了个更大的碗,而那酒壶仿佛倒不尽。

看来这个问题注定在他这儿拿不到答案,闻声便换了下一个“我是谁”

是巨碗落桌的声音。

“你是主”

是光头落桌的声音。

“”闻声盯着眼前醉得不省人事的扶肆,无语凝噎了许久。

久到闻不见回来“闻声你怎么在这儿”他留意到桌上的光头“扶肆大师怎么了”

“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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