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百年再次回到叶莲, 当初灵气充盈船舟往来的盛景, 不知道从何时就已经消失了。
映入两人眼帘的, 只有巨莲枯黑的残枝败叶, 偶有还未凋蔽的莲台荷叶之上,也都煞气缠绕, 诡异得很。
“咱们咱们还是直接去找明易,啥也别说送走就算完, ”金满满搓了搓手臂,“这地方待久了怕是会短运”
闻声踏上一只空舟,想起却宴要闻放明易两人和解的条件,“暂时不行, 在此之前得让他见见闻放。”
小舟一路来到摘星楼前,旁的都变了, 只摘星楼没变, 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繁华。
闻声还没从码头上下来, 引倌就到了跟前,“两位贵客, 晶牌可否出示”
如今竟然还没进去就得凭晶牌了,倒是严格。
“没有晶牌,”闻声如实交代, “我来是与你们明城主有事相商, 劳烦通报。”
“对对对,我们是明易的老相识,你就说有故人找他就对了。”金满满嘴里附和, 心里却纳闷儿怎么不明闯,也不是没这个本事。
那引倌本来有些不信,却在闻声拿出一搓哮天的粉红色毛发之后脸色微变。
城主最近在追杀一只粉色羊形妖兽,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确认了两眼那引倌不敢怠慢,“稍等。”
等他一走,金满满就把刚才心里的疑惑说出来。闻声的回答是,“你知道明易在哪儿”
有本事闯不代表非得闯,明明有更简单的方式跟着那引倌一起进去。
闻声压跟就没指望明易看见哮天的毛发就会出来,一开始就打着紧随引倌之后的主意。
那引倌没有防备,拿着红毛径直去到顶楼的摘星阁,经侍女层层传话,终于跪在门外。
“城主,您要找的那只妖兽有了踪迹。”敲门声之后,侍女推门而入。
也就是这片刻,屋内隐约传出点别的声响。
金满满双目炯炯有神,顿时转头来看闻声。不过闻声没留意,已经穿过房门跨进去。
“哎”
门后的空间极为开阔,本就是楼顶的位置直入云霄,露台还都开着,坠着的层层细沙将阳光挡去大半,屋里香雾缭绕影影绰绰。
“本座过两日自会”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的卧榻上传出,说到一半儿却又戛然而止。
紧跟着叶形暗器从屏风后穿刺而出,擦着闻声的发丝险险飞过。
“废物跟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毫无所觉”
撕拉一声响声之后,立在屏风前的侍女应声倒地。眼睛大睁,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白绫。
闻声抬眼,屏风后的细纱果然少了一块。
“阁下不请自来,可是把我叶莲城不放在眼里”
窸窣的衣料摩梭声随着男人的声线传出,暗含着威胁。
金满满躲在闻声身后做了个穿插的手势,一脸兴味。
闻声眉心微皱示意她安分,再朝着屏风道“你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了。看不上从何说起”
话音刚落,屏风后骤然没了动静。
沉默片刻,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屏风便被风刃劈成了好几瓣。
闻声一眼看见立在榻边的明易,他只着了底衣,腰间的外袍松松垮垮,离穿好还差得远。
榻上凌乱不堪,微张的帘帐内露出一截染了蔻红的女臂,没了屏风的遮挡,怪异的情味逐渐蔓延开。
进来之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明眼人一看便知。
闻声没有从明易脸上看出丝毫羞恼,仿佛被旁人看见自己采补的场面不值一提,眸底除了震惊,还有看不出的复杂翻涌。
“啧,戾气缠身,已经坏透了”
金满满在身后小声嘀咕。
闻声再张嘴,先是叹了口气,“你还真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什么德行”早在闻声说话时明易就已经回神,他索性丢了外衣摊开双手自视,“我有哪里不对吗所有人都怕我,所有人都伤害不了我。”
“你”虽是阴差阳错,可也不至于走上斜修的歪路,明易变成今天这样,在闻声看来也有他自己做错了选择的原因。
“我知道你以为我死了,想为我报仇,”闻放尽量平静,“可非得用这样的方式”
“不然呢”明易反问,“凭我驳杂不堪的下等资质,寻常手段要修几辈子才能有今天才能杀光陷害你的伪君子”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闻声生出些许不可置信。
明易本不是此界之人,到头来却比此界的人更懂得弱肉强食这一套。
“我只是想为你报仇我有什么错”许是被闻声眼底的不信刺痛,明易忽然激动起来,跨过屏风指着南边大喊
“我唯一的错就是七百年前遇上你们那次,没有狠心把闻放给弄死把你的后腿彻底锯断”
“哈哈就算有错,也不是从我这儿开始”
明易边说边在房间里四处走动,疏散的发髻随着他的抖动愈发凌乱,他看着闻声目眦欲裂,眉心缠着挥散不去的戾气。
看起来倒比闻放更像是魔。
闻声沉默着和他对视良久,心道送他回去这件事再拖延不得。
下定决定也就不再拖延,趁着明易还没反应,一拳落在他下颌将人砸进墙体。
“打得好我早想揍他”金满满挥拳叫好。
“我送你回去。”闻声说罢揪着明易的衣领就要离开。
“我不回你休想赶我走”尽管挣不过,明易依然竭力挣扎。
“你再说一次”闻声沉声回头,眼底是少有的凶狠。
明易似乎清醒了点儿,抓着自己的衣领往回拽,“回,我回。不过不是现在”
闻声拧眉,“你还想怎么样”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送我回去你就走了对吗再也见不到了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明易身上的戾气散去不少,看起来着实有两分真情实意。
“我等你这么久,就为了这样一个下场我不甘心,我想再多待一段时间,你别赶我走我会听话的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