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季瓷的体温高得吓人, 他从背后环住了桑酒,就像是一团烧得炽热的烈焰将桑酒彻底包围。
从她的发梢开始,再烧到她的肩膀, 最后游走到她的心口。
桑酒背对着温季瓷,她试图转头看清温季瓷的神色, 却因为被抱得太紧,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紧闭的门,紧闭的窗帘,连温季瓷的轮廓她都是勉强辨认。
桑酒担忧道“你病得很严重”
温季瓷的下巴抵在桑酒的肩膀,似乎想放全身的重量到她的身上,却因为舍不得,迫不得已移开。
“嗯, 我病了,全身都疼。”
如同之前手机里传来喑哑的嗓音,温季瓷声线的深处翻涌着让人心生不安的占有情绪。
当温季瓷看到网上爆出桑酒和宗遇的绯闻的那一刻,他对桑酒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当温季瓷爱上自己妹妹时, 桑酒就开始在他每一根神经, 每一寸皮肤,每一处灵魂中,留下了烙印, 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他可以将他的心思越藏越深, 他可以看着桑酒扮演他的妹妹。
但是温季瓷心底深处一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私心。
桑酒既然不能爱上他的哥哥, 那么他暗自期盼着。
桑酒能够不通情爱, 桑酒可以不要爱上任何人。
而温季瓷始终知道, 这是他一个人的妄想。只是他没料到,桑酒远离他的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温季瓷的呼吸烫得惊人,绕紧桑酒的脖颈,一圈又一圈。
“现在我好多了。”因为看到桑酒焦急地出现在他的门口。
“如果你不来,我可能会一直病下去。”
桑酒突然意识到,她和温季瓷拥抱过不止一次。
先前温季瓷也抱过桑酒。在他生气的时候,他们和好的时候,还有说开心事的时候。
这次感觉截然不同。
“你为什么会过来”
似乎是烧迷糊了,温季瓷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是在问桑酒,又仿佛是贴着桑酒耳边在喃喃自语。
桑酒不由地呼吸发紧,她竟开始害怕起这一刻的温季瓷。
桑酒的片刻迟疑,让温季瓷把手又圈紧了些,他执拗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过来”
桑酒一怔,脱口而出“我是你妹妹,当然有义务过来看你。”
“义务”温季瓷轻笑一声,笑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单单只是义务”
只是一句话,温季瓷的怒火瞬间燎了原。
温季瓷曾经庆幸自己是桑酒的哥哥,不然他们或许没有相遇的可能。
他又痛恨自己是她的哥哥,因为只要别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出万丈深海。
从桑酒进温家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就被圈出了一小方的天地,他无法肆意妄为,他无法随心所欲。
条条框框将他固定在了桑酒哥哥的身份中。
他是桑酒的哥哥。
他永远也只能是桑酒的哥哥。
“这么多年,如你所愿,我被你逼疯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桑酒忍不住开始挣脱起来,想要从这个过烫的怀抱中逃跑。
桑酒害怕地有些闪躲,温季瓷察觉到桑酒抗拒的情绪。
不怒反笑,严丝合缝地抱得更紧了些。
“怕,你还敢过来”温季瓷的呼吸差一点烫伤桑酒的耳朵。
桑酒手忙脚乱地准备开灯,她伸出手,指尖刚碰触到墙上的开关,温季瓷却似有所感。
黑暗中,温季瓷拽紧了桑酒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下一秒,温季瓷把桑酒两个手腕交叠在一起,毫不费力地握住,杜绝了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尽管在病中,温季瓷也只需用上几成的力,就能把桑酒困在他的怀中。
一步都不许走,一寸都不准挪。
桑酒难掩惊慌“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季瓷望着桑酒隐在暗处的轮廓,尽管模糊不清,他却能熟稔地一笔一划勾勒出来。
一句哥哥割裂了他脑中的神经,温季瓷头一回和自己内心隔得这么近。
“你真的想知道吗”像是告诉桑酒,也是告诉自己。
此时此刻,温季瓷的脑海中仅存着一个念头。
吻她。
桑酒的莫名心慌不是没有来由,温季瓷空出的那一只手单手拎着她,逼着她踉跄后退,直至背部抵到冰冷的门上。
温季瓷的手绕过桑酒的后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双唇相触时,一发不可收拾。
桑酒蓦地睁大了眼睛,竟一时忘记了反抗。
陌生的触感侵占她的感官,陌生的气息抢走她的全部氧气。
此时桑酒是清醒的,这个事实让温季瓷更是惊喜。他像是不要脸面的狂徒,只在乎这一刻的欢愉。
因为发着烧,温季瓷的体温过高,意识烧得有些模糊,一直以来的贪念支配着神经,他反复告诉自己。
这样不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桑酒感觉到窒息,让她想张嘴呼吸。刚被她找到间隙,新鲜的空气涌入,下一秒,温季瓷又再次夺走她的空气。
退无可退。
这是桑酒第一次尝到的滋味,在天堂和地狱间反复游走。
空气稀薄,像是迷失在这个转瞬即逝的梦境里。
往旁边一跌,啪嗒一声,灯光瞬亮。
大梦初醒。
久违的灯光映亮。
桑酒第一次看清了温季瓷眼底的,灯光大亮之下,他们依旧唇齿相触,鼻尖相抵。
桑酒用力地咬住了温季瓷的嘴唇,尖锐的疼痛传来,力道很重,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
她和温季瓷同时尝到了血的涩味,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即便桑酒毫不留情地咬了温季瓷一口,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视线依旧落在桑酒的身上。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桑酒一眼,然后松开了禁锢住桑酒的手。
眼底似悲怆,似苍凉,更多是恋恋不舍。
桑酒如梦初醒,在温季瓷松开她的那一刻,她迅速往旁边退了好几米,躲在角落里。
桑酒狠狠地瞪着温季瓷,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桑酒面容惨淡,眼底满是怒火。
“温季瓷,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温季瓷就直接把她拉进了房间,她都不知道温季瓷有没有时间看清楚她是谁。
房间里更是黑暗一片,温季瓷不管不顾地抱她,质问她,甚至吻她。
会不会刚才温季瓷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是桑酒,而把她当成了那个和他有纠葛的女人。
温季瓷要等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她,而她却代替别人承受着温季瓷的温柔和责难。
面对桑酒的质问,温季瓷竟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是啊,他做了些什么
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他不禁会构想桑酒在知道后的反应。
心思藏了这么久,今天终究得见。
是害怕,是抗拒,她的眼神表明了一切。
给了一切拒他千里之外的理由。
桑酒用力地抹了一下嘴唇,眼神带着厌恶“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妹妹,不是你想见到的那个女人”
温季瓷稍怔,随即心里苦笑了一声,他没什么好反驳的,桑酒这样误会了也好。
他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桑酒,他才会抱她,吻她。
如果是旁的女人,他早已避如蛇蝎。
温季瓷的沉默落进桑酒的眼中,自然被她解读成了温季瓷的默认。
桑酒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是啊,温季瓷都已经承认了,她还有必要帮他找其他理由开脱吗。
“我不想再见到你。”
桑酒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坚决,意味着她随时会离开这里。
温季瓷瞬间慌了,他下意识往桑酒的方向走了一步,桑酒立即躲得更远了些“你离我远点。”
温季瓷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桑酒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刚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被桑酒硬压了下去。
如今一离开温季瓷所在的空间,泪水止也止不住地从桑酒的眼睛滑落,还没到电梯,就已经泣不成声。
电梯的镜面上倒映着桑酒哭红的眼睛,狼狈得不知所措。
酒店的门半敞着,温季瓷的脸一半沉在光影中,一半隐在黑暗里。
桑酒离开,他仿佛就成了孤家寡人,站在漫天飞雪的中央,游魂般地飘荡。
午夜一走,白日一来,他就彻底散了。
温季瓷隐约能听见走廊传来的啜泣声,他知道是桑酒在哭。
苍市是桑酒第一次来,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城市,可能桑酒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毕竟他在这个城市带给桑酒的只有不好的回忆。
毫不犹豫地,温季瓷紧随其后,从房间里跟了出来,桑酒已经坐进了电梯,电梯一层层往下。
温季瓷立即坐上另一部电梯,他没法放任桑酒一个人留在外面。
庆幸的是,温季瓷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桑酒刚好只走到了酒店大厅的自动旋转门处。
大厅里明亮的灯光映亮了桑酒的脸,桑酒果然哭了。
还好桑酒在出电梯前,把口罩和帽子都带上了,只留出了一双泛红的眼睛,不然实在太引人注目。
温季瓷等着桑酒走出了门,才跟了上去。
刚走出门,寒风骤然吹起,已入深冬,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冷。
温季瓷出来的急,根本忘了要穿外套,只着一身薄薄的单衣,但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桑酒占据。即便寒风入骨,他也恍若未觉。
温季瓷跟在桑酒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是温季瓷动作小心,许是桑酒思绪太混乱,她没发现温季瓷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温季瓷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临近晚上的十一点。
苍市向来繁荣,尽管时间有些迟了,但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