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难得这样感性,这让习惯了被硬怼的十二郎十分不习惯。
他想了想,觉得“千里目”虽然珍贵,但小非哥给他家的好东西多去了,那把小金金也不比千里目差
所以老大是担心欠太多人情换不起么
十二郎抓了抓头,觉得看了月亮的大凶兽好像有点不正常。
小非哥是没得说,不过他们封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仗义念恩,对好哥们跟家里人没啥两样。
“哥,咱家不可能让朋友吃亏,这点你担心啥”
封慷一脸笃定地说道。
“朋友”
封恺转回头,视线停驻在胞弟脸上。
“你总说你是他的朋友,贯虹和千里目为何没赠与你”
十二郎
十二郎一脸憋闷,但还是垂死挣扎地反驳道。
“虽然虽然没有小金金,但我也拿到大黑了呀”
听他这样说,封恺微微嗤笑。
“你那把刀连同爹的,那都是非弟赠我的,你们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刀哪里来的吧”
十二郎被挤兑得面红耳赤,憋闷了半天才挤出句话,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我就你和小非哥关系好呗就你俩算好朋友”
却见封恺微微摇头。
“朋友是你这样的,我和非之间可不只是朋友。”
封小弟被他哥这番话说得一楞,直觉这话里面搅和了太多的东西,总砸吧着味道有点不对。
但究竟哪里不对,封小弟还真就说不出来,他还想要再问他哥,却听封大已经问起了他的学业。
“你在非那边学得怎样听说墨宗定期有考试,你点数如何”
点数就是分数,是墨宗考场独有的成绩展示方式,因为过于简单粗暴直观,一直被广大学子诟病。
身为学渣中的一员,封小弟前两次考试都搞砸了,自然不想过早暴露。
“还成吧。”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
“哥你不是跟小非哥说过了么,我要是太差小非哥会写信给你的,你没收到就是还成。”
“听说最近朱雀大街那边在收粮,我看城里又来了不少的商贾,哥咱们是又要打仗了吗”
十二郎意图转换话题的态度不要更明显。
好在他面前的是亲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纠缠。
“不是咱们要打仗,是中原快打起来了。”
封恺抬起头,望了望夜空中那一轮明亮的圆月。
“非没跟你说,今天的年景可能不太好,所以要种地屯粮吗”
没说当然不可能。
封小弟抓了抓头。
在墨宗上课的这段时间,农科是每个人都要重点学习的,那个老头子教员天天耳提面命,都是在念叨防灾抗旱之类的,还让他们每个人都养鸡鸭放去地里吃虫,言说这样不但节省鸡料,大旱大涝的时候地里的虫子也不容易起灾,一举两得。
话说他那群鸡也不知道今天十三给没给喂饱,槽里添没添清水,真是有点不放心。
“说是说过。”
因为想到自己的鸡仔,十二郎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哥你都说中原快打起来了,咋还容许那些商贾在咱们这边收粮易物,那不是损耗咱们雍西关的粮草么”
“不是在咱们这边收的,是他们从中原拉过来的。”
封恺似乎是看够了月亮,一边转身朝书房走,一边回答弟弟的问题。
“咱们边城粮食惯常是比中原那边贵的,商人们就算在途中损耗一部分粮食,那也比直接花银钱在边城卖要划算。”
“托西海商人的福,最近也有不少商人会将拉过来却没换到货物的粮食就地转卖,咱们的粮仓也不无小补。”
封慷听得咋舌。
他大哥说的轻描淡写道貌岸让,但他十二郎又不是真傻,自然听得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家老大和小非哥,这是打了一套组合拳啊
墨宗借着“胡人掌柜糊弄主家”的名头,诱使商贾以粮易物,但又不开放足额。有些换不到货物的商贾积存了粮食,若要拉回去中原只会血亏,索性便就地卖掉。
那些收粮的商贾,怕也是老大安排好的,粮食收上来入得都是军需粮草的大库。
左右边城粮价也比中原高些,商人重利自然愿意卖出。这样一来,边军收粮的动作就被完美的遮掩过去了。
厉害,真是厉害。
朱雀大街那位胡人大婶,以一己之力主导了整场假戏。听说大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红姬,真是让人佩服的长袖善舞
十二郎现在可不敢小看身边的这些女人了从胡人大婶到牛婶子再到那个以一己之力管理织布坊的小姐姐,好像墨宗的女人都很不好惹呢
不过一想到牛婶子十二郎就高兴。
他今天借着送信回城,明天一早要去牛婶子的食肆吃个早饭,然后再去朱雀大街看看热闹,也算是他跑腿的福利吧。
十二郎想的十分美好,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兴冲冲地跑去羊角巷子,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牛婶食肆前已经站满了等饭的人。
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一直延伸到巷子口,一眼都看不到队头。
如今的羊角巷子与他之前见到的也是完全不同,接连开了好几家买吃食的,一拐进来就你那个闻到各种食物汇聚在一起的香气。
十二郎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站在队尾的人。
“大叔这这咋人这么多”
队伍的中年人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有一阵子没来了吧现在羊角巷子这边成了专门的食街,好多人都来这边。”
他见身后的小少年一脸懵逼,瞬间就觉得很有优越感,也不吝和他分享自己的经验。
“牛婶她家只菜食不卖汤水,你排队的时候路过卖汤水的店可以先买着,他们会给你个好牌,然后按照顺序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