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范宣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正与薛乐天顶角,他一下便把薛乐天顶倒了,薛乐天也未曾恼了,只是躺在榻上捂着心口冲他笑,披散了一头柔顺的乌发, 眉眼弯弯, 唇角含娇
范宣猛地一下惊醒, 坐起身时发觉自己裤间濡湿一片, 不由心慌。
糟了, 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尿床要让哥哥知道了, 又该骂他了,范宣懊恼地想,赶紧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提脚跨过薛乐天身上时却因为心慌一脚踏空,直接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将沉睡的薛乐天也惊醒了。
薛乐天忙撩开帐幔, 见范宣抱着头坐在地上无声地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又好气又好笑道“闹一晚上还不足, 一大早又作妖了”
范宣抱着头蜷成一团不言语。
薛乐天敛了笑意, 下榻蹲下,拉了范宣抱头的手,拧眉道“怎么了,真摔疼了吗我瞧瞧。”
“没、没事,”范宣小声道, “哥哥,你上去睡吧。”
薛乐天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没事”
范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起来吧,”薛乐天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也不早了,起来用了早膳喝药。”
范宣不肯起来,双手抱紧了手臂,双腿也是夹的紧紧的,在地上蜷成了个刺猬模样,不言不语地任凭薛乐天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你不起是吧,”薛乐天拉累了,一甩乌发,重新坐回床上翻了进去,放下帐幔,声音从帐幔中透出,“我不管你了。”
范宣试试探探地望了一眼,帐幔中薛乐天单薄的身影已经躺了下去,忙站起了身,一溜烟地奔到后头。
“啊”
没过一会儿,范宣凄厉的叫声传来,薛乐天头疼地起身,“又怎么了”听着范宣在后头不断地哭,薛乐天只好下榻趿了软靴过去。
后头小屋里一道玉屏遮住了方便之处,范宣的身影正蹲在玉屏之后,呜呜地哭的正伤心。
薛乐天也顾不得别的了,转过去走到屏风后,只见范宣长裤脱到了膝盖,光着下身蹲在那哭。
薛乐天忙上前去扶他,“怎么了摔了磕了”
范宣抽抽噎噎地指了自己的裤子,“哥、哥哥,我我尿变成白的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乐天
薛乐天要比范宣发育得更早一些,只是他成人了,没让范宣知道而已,轻咳了一身,转过脸道“傻子,你成人了。”
“什么是成人”范宣眼角挂着颗大泪珠,追问道“成人了,会死吗”
“不会,”薛乐天起身背过去,“起来吧,这是好事。”
范宣成人了,春元一来伺候,薛乐天就告诉了春元,春元自然喜出望外,忙去禀了范东来。
范东来火速赶到了本真院,乐的合不拢嘴,拍着范宣的手道“三郎,你是大孩子了。”
范宣不知其中关窍,只知道自己这不是尿床,也不是得病,薛乐天也说是好事,就露出了放心的笑脸,一旁的薛乐天冷着一张脸,面色微微泛红。
范东来望了一眼屋内,道“这院子你自小便住着,如今你也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局促了些。”
本真院自然不小,范东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范宣与薛乐天分开住,最起码不要住一间。
他的意思一挑明,范宣瞬间暴躁,“我不要与哥哥分开”
“不分开不分开,”范东来怕了他在这个事上闹,忙道,“一间大院子,两间屋子,还是住一块。”他使了个眼色给薛乐天。
薛乐天冷淡道“是,这屋子太小了,范宣,你成人了,就该住大屋子了。”
范宣偏过脸望向薛乐天,不解道“哥哥,你不是说成人了,不会死吗”
范东来没听明白,薛乐天却是听懂了,在范宣心中,与薛乐天分开就像是死了一般。
薛乐天望了一眼范东来,低声道“老爷,这件事容我与范宣再谈谈。”
范东来见薛乐天肯,心里又放心了不少,又夸赞了范宣几句,先行离开了,把这劝服范宣的事交给薛乐天去做。
要劝范宣和薛乐天分开,这对于薛乐天本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去年薛乐天回薛宅那一次闹的范宣现在嗓子都比旁人沙哑,范宣紧张地看着薛乐天,他警惕道“我不分开住”
“你过来,”薛乐天向他伸了手,“我们坐下慢慢说。”
范宣不想说这件事,但薛乐天一伸手,他本能地就牵了上去,薛乐天拉他坐到了床榻上,轻声道“你回头看看。”
范宣依言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莲花样子的帐幔,流云花样的衾被,他一直睡在这儿,原本对这些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可自从薛乐天来了以后,这一切的摆设就都对他有了意义,与薛乐天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使他安心的存在。
薛乐天静静地坐着,握着范宣的手道“这床现在勉强还能够我们二人睡,我们还会长大,到时候就挤在一处,睡不了了。”
范宣不假思索道“那就换一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