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青桐“重伤昏迷”本已经轰动灵霄城, 而公西永嘉竟然是天魔之子的内幕爆发,更是点燃了人族本便混乱的状况。
如此轰动的事件, 自然是达到了梅飞白的预期,他马上进行下一步计划,浑水摸鱼,趁乱闯入人族禁地去救赤狐梅绯色。
至于阚青桐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等等词汇, 虽然叫他心痛万分,担忧至极, 恨不能马上就到她身边,但是身为一个理智至上、利益至上, 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的妖族, 梅飞白并没有因为担忧阚青桐的情况而有任何犹豫。
一方面他因心疼阚青桐为二师弟所伤害,理所当然地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归结于自己的二师弟,并且不为自己暗中推波助澜此事而感到有一丝一毫地愧疚和不忍,甚至有些恨恨地觉得是自己还不够狠。
另一方面, 梅飞白也在不断地安慰自己,并不是他不够看中阚青桐,也并不是他多年的爱慕和眷恋的分量不够重, 更不是他生性凉薄,只是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了,只是他别无选择, 只是他深有苦衷, 只是他知道阚青桐的兄长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种种借口, 种种推脱, 可是若是真的在乎一个人,又如何能将她放心地交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心痛难忍,当真么可是阚青桐当日之所以会正面撞上公西永嘉和魔族内部的密谋,也有梅飞白的手笔呢,他清楚地知道一切,可是他不阻拦,他反而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
梅飞白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只是他自以为不知道一切的、单纯无辜的羔羊阚青桐,其实是黄雀在后。
“你大师兄今夜便会有动作了”湛兮点燃了蜡烛,驱散了这一室黑暗与阴霾。
重伤昏迷的阚青桐嘴唇动了动,最后极为小声地问“兄长,我可以说话么”
湛兮被她给逗笑了“现下无人,不必演戏。”
“呼”阚青桐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天知道一回来就应付灵霄城城主府那些段位极高的医者,她顶着多大的压力。
她松了松筋骨,扭了扭脖子,感觉装昏迷僵硬了许久的身子也舒服了些,而后才问“兄长,白日里的事情如何了还有,那只小畜生呢”
“当日的魔族,经历一场恶战,终究被赶来的,包括灵霄城主在内的大能们,尽数诛杀殆尽,唯有一人逃脱了就是你二师兄,天魔之子公西永嘉,此为良机,我已传青黛笺于阿娘,桐桐,你很快便能看到,我们阿娘君临天下的模样了。”
阚青桐闻言,笑容缓缓拉大,似乎是脑海里已经构想出了她想要见到的模样,她“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湛兮轻笑“你的二师兄,恐怕要跌落尘埃了,由他去吧,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日子,他也该体会体会。”
下一次他出现在你面前,就是魔族领地尽数归入太阿城的时候
“至于赤狐,见你重伤归来,便消失不见了,兴许是去找你二师兄寻仇去了,至多不过两三日回来,你不必担忧会影响我等的计划,”顿了一顿,湛兮好笑道,“你平日里待它恶劣,它却倾心于你,待它回来,很可能会是重伤状态,只不过,这会是一场苦肉计。”
阚青桐厌恶的眼神丝毫不曾遮掩“这些妖族也好,魔族也好,心意比我脚边尘埃尚且不如倘若真心爱慕一人,又岂会在她重伤昏迷之际,不去救治她,心疼她,照顾她,反而率先跑去寻仇呢”
湛兮叹息一声,道“桐桐啊,你钻牛角尖了,它或许是因为知晓我在,才放心去寻仇,为兄不是要替它说好话,只是想你有朝一日,能真正地脱离这摊沼泽,不再为它思维偏激。”
阚青桐抿了抿唇,忽然一声噼啪声,回头,原来是一只飞蛾扑向了烛火,她缓了缓,道“兄长,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
“是的,你确实是好多了。”湛兮看向她眉心那勾勒得风华尽显的莲花,以及她不曾摘下来过的手链。
兄妹两本来是在闲谈,气氛非常不错,湛兮忽然来了一句“躺下”
阚青桐闻声而动,瞬间躺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马上闭上了眼睛,眉头轻轻皱起,脸色惨白,此番动作,一气呵成,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木迎风匆忙赶到的时候,就面临这样的情况,他心爱的女人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至极,嘴唇泛紫,而她的兄长则坐在床边,一脸忧伤地握着她的手。
“桐桐”喊出了一声后,木迎风才惊觉自己如今是多么的失态。
湛兮闻声看过来,“嘘”了一声,似乎不打算计较对方刚刚失控的行为。
木迎风恍然,伸手捂住了胸口,他只觉得里头那颗跳动的心脏,如今一扯一扯地疼。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了过来,疾步走来,轻声问道“清竹公子,桐桐如何了”
万事如过往云烟,从不入心,心如止水,无波无澜的迎风楼主,何尝有过这般时候衣襟对得不整齐,有几缕发丝没有冠好,脸色难看,不复曾经的谈笑自若。
“已有医者前来看过,她无事,现下只是睡着了。”
听闻她无事,木迎风一颗心终于如大石头落地了一般,他神色也缓缓平静了下来,曾经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又回来了。
“清竹公子,我可否为桐桐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