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柠本来想走到姜焰面前, 替他挡雨, 却无意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
他周身带着浓烈的寒意,眼里晦涩的情绪不断翻涌, 有嫉妒, 有失望, 有悲哀。
孟柠忽然之间觉得头有些疼, 只觉得眼前的姜焰, 她似乎见过很多很多次。
姜焰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轻轻地勾了勾唇,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就一直在忍, 一直在压抑心底那头猛兽,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占有欲。
就连昨晚他守在她的床边哄她睡觉,后来他想亲吻她的额头, 他都拼命克制住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也不敢去想, 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 有一天她会喜欢上另一个男生。
眼前的姜焰陌生而熟悉,孟柠唇张了张, 她想说些什么,她想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呀,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等她问出口,少年已经走进了她的伞下面, 他湿漉漉的掌心覆上她握着伞柄的那只手, 冰冷的寒气袭上来, 孟柠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少女唇瓣嫣红而水润,吻起来一定很柔软。
姜焰握着她的手将宽大的黑伞放低,遮挡住了两人的上半身,他缓缓倾身,朝孟柠靠近。
孟柠身体轻颤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来,混着雨水的味道。
她感受到从他脸上滑落的水珠落到自己脖颈上的冰凉触觉,一点一点打湿了她校服的领口。
她想喊他名字,却什么也喊不出口。
少女的眼神干净而纯粹,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更没有喜欢。
姜焰忽然清醒过来,他的唇瓣几乎是擦着少女的脸颊过去的。
他现在不能再呆在她身边了,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姜焰转身离开了伞下面,少年腿很长,步伐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里面。
孟柠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头很痛很痛,什么都没法思考。
隔了一会儿,头痛的症状缓解了几分之后,她回了九班教室。
教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驱散了外面的寒气。
孟柠听着同桌胡媛背单词的声音,慢慢地趴在了桌上,额头枕着胳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这次的孟柠看起来比上次更惨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她躺在冰冷的病房里,右腿和右胳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瘦削的脸上还有几道擦伤。
少女唇色苍白,眼底一片死寂,面上也死气沉沉的。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伤的太严重了,压根没办法动,偶尔有护士进来,问她想不想上厕所,她都摇头。
护士们之间窃窃私语,“小姑娘看起来怪可怜的,被车撞成这样,家人一个都不在医院陪着她,来的最多的还是她们家的佣人。”
“她肯定是私生女啦,有这种待遇已经不错了,最好的病房住着,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手术,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不错什么不错你看她现在这副身子骨,以后老了肯定一身病,不对,她身体这么差,能不能活到老还不一定呢。”
下午,阳光倾斜着洒进屋子,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
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银色的保温壶。
孟柠中午还是没肯吃东西,像以前一样,乱发了一通脾气,将家里派来送饭的佣人全部赶走了。
她听见脚步声,眯着眼睛看向床边的姜焰,“你是来看我笑话”
没说完,看到他手里的保温壶,她皱了皱眉,“姜焰,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了我那么讨厌你,我将你推开,真的不是为了救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就算是条阿猫阿狗,我也会冲过去将它们推开的。”
“所以在我眼里,你就和它们差不多哦,没有差不多,你比它们可憎多了,你一直在我身边看我笑话。”
姜焰没有理会聒噪的她,他打开保温壶,里面装着白粥,白色的雾气沾湿了壶壁,粥还在不断往上冒着热气。
孟柠早就患上了厌食症,她刚想直接让他滚,余光瞥到少年红肿的手指。
她想了想,问道“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子了那个保姆又让地痞流氓找你麻烦了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妈啊”
她以为他的手指是被人踩的。
孟柠嫌弃地看了一眼少年正在搅动着的白粥,“也不知道程慧文到底在心软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是她从程家带来的吗,又不是亲姐妹,程慧文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在豪门争斗中活下来的”
顿了顿,她说,“这样吧,你去警察局报案,我们将她送去坐牢吧,我出面作证”
没说完,少年已经将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孟柠死死地抿住嘴,她愤愤地瞪着姜焰,脸上写满了“我不吃”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