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晚上, 跟自己抢花满楼的人不在了,小树苗是最为高兴的, 恨不得跟花满楼一起睡。
当然, 他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花满楼本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七童, 七童三哥来看你啦”一位玉树临风的蓝衣青年在小楼门口大呼小叫。
本是沉稳严肃象征的灰蓝色,穿在青年身上都压制不住他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的欢乐。
蓝衣青年也就是花三哥,迈着看似轻快的步伐实则脚下加速,一溜烟窜进自家小弟的楼里。
对外正经可靠的花三哥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逗比样,花满楼小的时候, 眼睛没受伤以前都是被他三哥带着爬树摘花。
为此, 花家二老没少对着花三哥进行男女混合双打。
当初,花满楼被诊断为永久性失明,他也是哭得最大声的一个。
抱着自家脸色漠然的小弟伤心欲绝, 等后来花满楼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以后,反倒是他陷在绝望里面不可自拔。
若不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弟, 小弟也不会遭此劫难。
最后还是看出什么的花满楼, 跟自家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心肠软得要命的三哥来了一场促膝长谈,才让他能够直视他失明的事实。
花家七子里,属花三哥与花满楼关系最好。
这次也是他先得到风声, 自告奋勇给花老爷传信说自己来。
怕花老爷不答应, 还提前启程上路。
听到自家许久未碰面的三哥声音,花满楼放下手上的小物件,走向房门口迎接自家三哥。
“三哥,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按照路程推算,花满楼预计花三哥应该是大后天才到小楼。
“嘿嘿,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就把后续的交接吩咐给手下人,自己先行一步了嘛。”
花三哥绝口不提自己一路赶来跑死两匹好马的事情,双手拉着自家弟弟上下打量他有没有瘦,在小楼内一个人仆役被花三哥自动无视掉生活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吃饱穿暖没有。
一边还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小厮把自己给小弟带的礼物全抬进来。
小厮见着自家主子的眼神,机灵地转身搬过最上面的木箱走近前打开。
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散发而来,木箱内的人参初成人形,不需要看,只需轻轻嗅闻一口,就能令人精神不少,药力已到极致。
花满楼鼻子动了动,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自家三哥给他送来什么。
身为家中幺子,又是幼年遭大难,花满楼从小都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
有什么好东西都指着他先挑,几个哥哥成年四散各地后,每年礼物特产也是流水般送来他院子里。
但是幼时元气大伤那段时间,滋补的参汤补品花满楼实在没少喝。
如今,闻到这熟悉的药味,花满楼内心无奈,面上却不忍心拂了三哥的好意。
三哥心底深处对他一直有着一抹愧疚和自责,不然也不会多年未娶妻,爱画的三哥最后选择天南海北地跟着家里的商队行商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明白。
知道家里人从来没有放弃为他寻找神医医治眼睛,花满楼对于家人的好意一向是照单全收,并附上春风般的笑意。
这是他的家人啊,一心为他着想的家人。
花三哥夸张地捂住胸口,自家小弟还是那么可爱。
小时候跟个金童似的,笑起来能甜死个人,长大后相貌变得硬朗不少,板直的轮廓线条在他一笑之下全部融化。
看着自家小弟如今丰神俊秀的出众模样,花三哥满是骄傲自豪。
他的七弟,即使遭遇这世间上的不公对待,依然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花满楼提出离开家里,独自到外面居住时,家里面不是没有人反对过。
平时最为爱护小弟,把他保护在身后的花三哥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小弟自有傲骨,他说可以就是可以。
纵使心里有再多担忧不舍,花三哥也强迫自己咬牙咽下去,为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提出要求的弟弟送上属于他的祝福。
最开始,因着种种原因,花满楼一直没有让家里人来看他,后面花三哥又有着各种事情耽误。
所以,这是两兄弟分离这么久以来的初次会面。
花满楼眉宇间满是轻松自在,不见一点难色,明白弟弟没有强装出来安慰他的意思,是真的过得很快乐。
一路上提起来的心,花三哥终于能把它落回肚子里。
“小弟,你长大了。”花三哥眼角有些微湿润,是叹息,也是欣慰,更是满满的遗憾。
当年那个需要他时刻护在身后的弟弟终是不在了,他也该放下了,小弟过得很好,不需要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听出自家三哥这句话里在感叹什么,花满楼轻轻笑开,三哥能自己想通再好不过。
两兄弟在房里亲亲热热地谈天说地,家长里短地叙旧,墙外却有着一根细小幼嫩的枝条悄然攀附在窗口光明正大地偷听。
小树苗才不管偷听是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他只在意花花今天到了该给他讲故事的时间却没有来,他很不满。
和他同视角共享画面的云榭看着他的种种举动,却只想扶额。